表面上说着自己怀念发妻思念成疾,可实际上怀念发妻的形式竟然是找另一个相似的女人,不得不说实在是可笑至极。
可即使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又能做什么呢,即使她的心中再怨恨,面上也不敢表露出分毫,只因为自己和一双儿女都还要紧紧依靠卫国公。
林氏见卫国公走进八角亭中,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含笑起身迎接。
“老爷。”
卫国公对林氏也算得上相敬如宾,他自顾自坐到了林氏的对面,随口道:“什么事。”
“老爷外出这些时日府上出了不少的事情,琳儿带着莺儿出门遇到了刺客,而琅儿几天前更是在府上就被刺客丢进湖中,现在闹得人心惶惶。”
“这些事管家已经都告诉我了,只是刺客而已,往后府中加强守卫,多多巡视便是了。”
林氏闻言笑容微滞,她抿了抿唇,开口道:“可是琅儿这次落水受惊,吃了好大的苦头,至今还不肯见人……”
“卫琅年岁也不小了,只不过是被刺客扔到水中,难不成还能被吓破胆了不成?”
卫国公虽然性格优柔寡断,可是身上却始终带着武将的严肃刻板,得知自己的儿子竟然这般没有出息,他不由得眉头紧皱,恨铁不成钢道:“我不求他建功立业,只盼他不做出有辱家门之事。”
他虽人才刚刚回府,可是卫琅这段时间干的各种荒唐事却早就已经一件不少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什么和那群狐朋狗友去赌坊,在学堂不精课业整日躲懒戏弄夫子,甚至还有他落水之后摔砸东西打骂下人。
这些事哪一样是正经的世家大族公子干得出来的事情。
“琅儿确实有些胡闹……”
林氏闻言没敢反驳,她手里拧着柔软的丝帕,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我想着琅儿年岁也不小了,要不要给他纳个通房,以后这样也能在旁边多劝他几句。”
“他的两个兄长尚且没有纳妾,怎么反倒是卫琅先破例了。”
卫国公冷笑了一声,问道:“他是看上了哪家的丫头,所以特地让你过来求我的?”
“怎么会呢……”
林氏闻言神色难免尴尬,卫家门风清正古板,尤其是主家一脉,在正妻尚未入府之前,通房妾室之类的少之又少,唯恐卫家子弟贪图女色误了大好的前程。
更何况现在卫府的长子卫珏不近女色,周遭也没有任何姬妾,卫珏都这样以身作则了,卫璇和卫琅作为弟弟自然也得洁身自好。
“照理来说其他家的公子少爷们到了这个年岁早就已然开窍,再过两年若是得了桩婚事,那便可以成家立业了……”
林氏知道她提起这件事必会引起卫国公不悦,不过她更不想看到卫琅和云莺扯上关系,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请卫国公做主。
卫国公虽然觉得此事不妥,但是林氏说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他轻轻叹了口气,摆手道:“罢了,你是他的母亲,若是当真执意如此,那便交由你做主便是。”
“你那里可是已经有人选了?若是没有,便让管家挑一位家世清白性格温顺的入府。”
“前几日我表妹家的女儿入府求见,她与琅儿年岁相当,而且琴棋书画样样俱通,若是老爷同意的话,我想让不如就挑她吧?”
“亲上加亲自然是件好事,你自己做主便是。”
林氏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此时得到卫国公的许可,心中立马高兴了起来,她连忙答应了下来,心想一定要早些把人接进来,好借此分散卫琅在云莺身上的注意力。
云莺尚且不知林氏为了能让卫琅避开她,竟然连纳妾的这种事情都想的出来。
她回到兰诗阁时,文南星早就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文南星方才替卫珏看完诊看完诊,此时打着要帮云莺复诊的名头候在这里,见到云莺回来明显眼前一亮,一双含着秋水的眼眸总是若有若无地望着她。
可云莺看见他却只有一肚子火,她摆了摆手示意雪堇先下去,整个室内只剩下她和文南星两人在场。
云莺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卫珏找你来是做什么的。”
“卫世子有夜游的毛病,据说整夜都睡不安稳,从前一直都是由宫里的太医看的,最近觉得病得越发重,吃了药也不顶用,所以才请了属下过来。”
文南星倒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端方守礼的卫大公子竟然还有夜游的病症,不过人生在世谁能保证自己无病无灾,他只需要对症下药便是。
不过他对卫珏向来不喜,今日会同意过来看诊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一般帮云莺把着脉,一边轻声开口道:“多谢主子前几日出手相助。”
“哦?我怎么不记得我帮过你。”
文南星极有眼色地跪在了她的面前帮她请脉,他的手指搭在云莺的手腕之上,眼神却悄悄抬眼打量着她,里面仿佛含着万千柔情,软声道:“前两日秦公子责罚属下,若非是主子求情,秦公子怎可能会轻易善罢甘休?”
秦执月的性格他是再了解不过的,说一句矫情跋扈那已经算是客气了,他在秦执月的手中吃了这么多次的亏,自然知道如果不是云莺开口,秦执月怎么可能会松口放人。
“秦执月都罚你什么了?”
云莺没有挣脱开文南星的手,文南星见状眨了眨眼,悄悄给云莺上眼药,开口道:“只是罚跪而已,秦公子命属下在房间内整跪整三个时辰,期间腰不准弯,头不准低。手必须放在膝上,若是有半分错处,便再加一个时辰。”
“是吗?那你膝盖一定跪疼了吧。”
云莺闻言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文南星一时受宠若惊,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若是顺势说自己跪的疼了,那虽然讨云莺欢心,可却显得他这个人太过软弱,日后若是被秦执月那个小心眼的知道,后果也不堪设想。
可是如果说他跪的不那么疼,那云莺便不会心疼他。
文南星脑中转了一圈,最后怯生生开口道:“有主子这句话,属下就不疼。”
“是吗?”
云莺闻言嗤笑了一声,她用手指轻轻挑起了文南星的下巴,端详着他的五官。
文南星一时猝不及防,他有些茫然地看着云英,眼神脉脉含情,楚楚道:“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云英挑了挑眉,她看到了文南星眼底隐藏不住的期待,抬手毫不犹豫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直接将文南星的脸打到了一旁。
文南星脸上迅速浮现出一道醒目的红痕,他神色中似乎还有些无措,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结结巴巴道:“是……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给我的迷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莺面无表情,冷声道:“昨天晚上我给卫珏用了,卫珏不仅半分反应都没有,甚至连续醒了三次,
害得我差点暴露身份。”
“……什么?”
文南星愣了一下,他连忙开口道:“主子……我给您的药肯定是没错的。”
他给云莺的迷药是他精心提炼出来的,照理来说应该没问题才对,怎么会对卫珏不管用……
文南星思索再三,只想到一种可能,“是不是因为卫世子之前喝的药里有与迷药相克之物,所以迷药才会失效……”
云莺闻言倒是皱了皱眉,确认道:“卫珏真的有夜游病?”
“这不好说,从脉象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卫世子喝的汤药确实是治此病的。”
文南星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夜游病这种病症一旦睡醒便会完全忘记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很难被发现,卫世子也是因为自己身上有伤痕,所以才察觉到自己旧病复发的。”
“那便好……”
云莺闻言倒是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也幸好这件事情卫珏不记得,但凡他还记得,她都得想办法把他灭口。
云莺眼波流转,她看向了还跪在地上一脸委屈的文南星,脸上复而又挂上了笑容。
她捧起文南星的脸颊仔细看了看,温声细语道:“让我看一看,刚刚打疼了吧。”
“没……没有。”
文南星有些慌乱的避开云莺的视线,他只觉得自己没受伤的脸也跟着变得灼烫了起来。
云莺笑了笑,和善道:“下一次秦执月再欺负你,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