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没忍住笑,看他丧气,勉强克制,“两三个小时的车程,不用轮换,思思一个人就可以,我们坐后面。”
“……嗯。”声音有点闷。
“山上有温泉,我们要在那边住两晚,你记得带一些日用品和厚点的衣服。”
“好。”梁思原答应,下午跟孟清分开后,站在电梯里搜索附近的驾校。
当天交费填了表,报名处的工作人员答应尽快给他安排一个教练,让他先回去看视频学科目一。
梁思原效率很高,半个晚上就刷完了软件上的一千多道题,却还得耐着性子去刷课时。
实在没事可做,他在前一天跑到谭峰的健身房临时抱佛脚突击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当他拎着背包从酒店台阶上下去,看到趴在车窗上瞧着他笑的杨思思时,浑身疼之余,腿软得差点跪下。
“吃早饭了吗?”刚坐上去,孟清递给他一杯燕麦粥,梁思原摇头,接过来道了声谢。
一路上,杨思思表现得很亢奋,一边开车一边跟着音响唱歌,窗子一开,秋日的凉风吹得他们后排两个人连眼睛都睁不开,被孟清提醒后才稍微收敛一点,哈哈笑着,“我今天太高兴了,我们好久没这么放松了,这种一辆车都没有的小乡道开起来可太爽了。”
副驾驶上杨思思的老公张诚一路盯着导航没有多嘴,只在岔道和限速路段提醒她一声。
住宿的山庄在刚过山门后的一个转角处,车子停在下面,其他人已经到了,除了他们,还有孙一帆和杨思思的表妹。
“原哥!”孙一帆一嗓子吼得梁思原耳朵疼,侧身避开了他的熊抱。
六个人定了两个套间,女生房里当即把两张大床拼在了一起,男生这边彼此看来看去,相互不熟,也不好意思这么干,只好让张诚自己一张,剩下他们两个曾经的舍友时隔多年又睡到了一张床上。
“凭你又跟我混到一个屋里,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没把孟清姐拿下。”放完东西出门,孙一帆凑在他身边,“不过哥们儿今时不同往日了,屋里三个人就你还没个着落,这像话吗,像话吗?”
“我有。”梁思原拧开一瓶水,语调沉着,“我只是还没有名分。”
孙一帆瞪大了眼睛,哑口无言。
梁思原喜欢孟清,在他们几个的朋友圈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外人有心撮合,两个当事人却都表现得并不着急。
山庄后面有露营的草坪,零星的几个人在放风筝,孟清没出去,梁思原便也留在了室内。
“我以前学过一点调酒,不过有好多年了,配方都不记得了。”吧台前,孟清把血橙捣碎,用养乐多和气泡水给他调了一杯饮料,“小朋友特饮,尝尝。”
梁思原笑了笑,配合地喝了一口,“小朋友很喜欢,谢谢姐姐。”
他喜欢看孟清从容做事的样子,喜欢看她把量酒器里不同的液体倒入杯子,喜欢她雪克壶的摇晃,也喜欢她在最后添加装饰后的欣赏与自得。
孟清的眼神望进他的注视,两个杯子彼此默契地轻轻一碰。
隔壁就餐的地方有人在弹琴,是一首很陌生的曲子,只弹了一节,乐声便戛然而止,两个女孩子边说着话离开了。
孟清靠在吧台边听得不尽兴,问梁思原,“我记得你以前也学过钢琴,现在还会弹吗?”
梁思原没有回答,把那杯饮料喝完,绕过隔断走到那架钢琴前按了两个音。
一架旧琴,音准不太好,他坐下来的时候心里没什么底气,可按键一旦连成音符,其他的便都自然而然地流淌开来。
他的饮料里没有酒精,没有任何能够混淆他意志的东西,可在孟清朝他走过来,背靠背在他身后的琴凳上坐下时,头脑还是感到漂浮。
法国组曲。
梁思原很庆幸,当年考级的时候,他没有偷懒,把这些曲子练了一遍又一遍,让他在十几年之后,依然可以依赖肌肉的记忆,不出错地弹下去。
心跳很快,他甚至能感受到孟清脊背的温度,身形僵硬,贪恋又紧张。
直至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梁思原微微侧头,手臂碰到她的手臂。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也无法连通她的心意。
人尚还处于呼吸同频的体验之中,一旁传来的声音打破了空间的凝滞。
“我就说得让孩子趁年轻多学点技能。”
回来了有一会儿的杨思思调笑,“看看人家多有情调。”
“我也不赖啊。”躲在隔断后面的孙一帆嘎嘣嘎嘣啃着一根长长的玉米棒,“退堂鼓吹牛皮拉家常唱反调,我也是样样精通嘛。”
“哎!”杨思思赞许,“你要这么说我也是一把好手啊。”
“你们不是去放风筝吗?”孟清起身,梁思原顿觉身后空落落的。
“下雨了啊。”杨思思咧着嘴:“这天说变就变,可不是我们不给你们独处机会。”
“姐夫和小妹呢?”孟清问。
“帮老板在外面抓那两辆狗呢。”杨思思比划,“阿拉斯加和金毛,巨胖。”
“对对对,两辆溜光水滑的皮卡。”孙一帆附和,“隔壁还有好几只小猫呢,要不我们一起去撸猫吧?”
刚才零星的几个雨点,一会儿的功夫就淅淅沥沥地落了起来。
一帮人沿着连廊跑到宠物房时,一阵风吹过,雨声大作。
梁思原见到了那两只半人高的胖狗,沾了水的皮毛一甩,边上围着的人瞬间湿了衣服,发出一连串的叫声。
宠物房很大,每个居民都有自己的小单间,还有单独的集体活动区。
他拿了店主给的猫条,回过头没看到孟清,往里面走了几步,见她正跟杨思思用逗猫棒试图吸引一只白手套的小黑猫的注意,但对方站在猫爬架上,威风凛凛地巡视着自己的地盘,对她们的逗弄十分不屑一顾。
“好高冷。”孟清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