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湘茹摇头:“没有,消息是今天下午才传来的。那东西诡异得很,根本没人发现过它的踪迹。”
“泠疆现在怎么样了?大家还好吧?”
“不好说,已经有临河的村子遇险了。”
裴腴静默着没说话,难怪到现在也没有师兄师姐们的回信。
“师兄师姐们都还好吧?”
赵湘茹摇头,她也不清楚。
桌中央的烛火急遽地跳动着,像是有一条无形的丝线缠绕着裴腴的心,正在渐渐收紧。
赵湘茹见她面色发白,心疼道:“行了,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相无津也点点头。
裴腴起身送他们出去。
赵湘茹走在前面,先出了门。相无津跟在后面。
裴腴正要关门,门却被相无津用手抵住。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相无津压低了声音问说。
“没,就是有点累。”裴腴露出一个笑容安慰他。
“饿不饿?”
“不饿。”
……
犹豫了一会,相无津又说:“你身上的是不是感召玉佩啊?”
他指的是裴腴和赵湘茹的双鱼玉佩。
裴腴垂下眼睛,承认,“嗯。”
“玉是谁做的?”相无津的声音又低又沉,语速很快,像是生气了。
“我。”裴腴又低声说。
“……伯母呢?”
“我还没告诉她。”
是没打算告诉她吧,相无津无奈想。
“……”
“什么时候的事?”
“我娘和我爹和离前不久,”裴腴停了一会,补充说,“那时候我怕以后都找不到我娘了,就求了堂里的叔伯帮我做的。”
“以后不准再这样了……痛不痛?”相无津低垂着眉眼,捏捏她的手说。
裴腴微怔,痛么?已经过去很久了,以至于她都记不太清当时的感觉了。
应该是挺痛的,毕竟取心尖血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无异于剜心之锥,更何况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但裴腴笑了笑,安慰他说:“没事,我当时是晕的,没感觉到什么的。”
相无津的眉狠狠皱起,正想说话就被推开了,接着面前的门也牢牢地被裴腴关上了。
“快点回去了,待会我娘看见了。”裴腴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裴宠宠,身上有不舒服难受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啊。”相无津挠着门轻声说。
跟哄小孩似的,裴腴笑笑答应了。
把相无津送走后,裴腴背抵着门,发了好一会的呆。
感召玉佩的事除了帮忙的叔伯和自己以外,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一个人。现在想想,原来被亲近的人关心是这样的感觉啊。
偶尔被人操操心还是感觉不错的。裴腴想。之前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总想着自己处理一切事情就好,殊不知这样才会让身边的人更加担心。
但其实这些泡沫一般的伪装,大家一眼就会看出来吧?
*
翌日清晨。
环儿推开窗子,一股清新的气息涌入屋内。
“夫人,今天的药?”
“不用了,待会梨掌门还要来登门,你先吩咐厨房准备好茶水点心。”
“是。”
就在环儿走出门槛之际,苏知徵又不放心地说:“别让堂主看见了。”
环儿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称好。
没等多久,环儿便领着梨骊进来了。
“梨掌门请坐。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茶,若是招待不周还请别怪罪就是。”
“怎么会,夫人太客气了。”
苏知徵挽着她的手坐下,笑说:“我今天特地把你叫来就为了讲讲悄悄话,你不知道我一个人成天待在这里,闷都闷死了。”
梨骊微微会意一笑。
等到东拉西扯了一大通以后,苏知徵才不经意地问:“骊骊啊,最近那只河妖捉到了没?若捉到的人是一位散修,得了多少赏金啊?”
梨骊:“还没呢,那妖如今跑到泠疆去了,我们的人都还没到那,大家都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知徵滞了几秒,“是嘛?那你们可要多加小心啊。”
话题很快就扯到别的地方去了,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梨骊起身告辞离开了。
桌上的茶水仍然冒着稀疏的热气,梨骊走后,苏知徵就盯着袅袅上升的茶汽出神。
环儿很快掀帘进来,“夫人,已经送走了。”
苏知徵回神:“没让别人看见?”
“没有。”
苏知徵表示知道了,正要起身休息时听见环儿犹犹豫豫地说,“堂主那边来传话,说是最近外头乱,让夫人您少出门去。”
“知道了。”苏知徵疲倦地闭上眼说。
不知为何,她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几乎折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想了下,她叫回环儿,“你去跟堂主说我要请梨掌门来说说话,我不出门这总行吧?”
环儿应下。
等到空无一人时,苏知徵心里的烧灼感愈来愈烈了,就像是有人在炙烤着她的心脏。
她急忙灌了杯水下去,但一点也不管用。
她心里的慌张开始蔓延扩大……
裴腴支着下巴,默然地看着窗外出神。
不远处的天还是黛青色的。
窗外此时正好有两只麻雀在对面屋檐上筑窝,叽叽喳喳地衔着泥巴飞来飞走。
“裴腴。”有人轻着声叫她。
裴腴回神,将身子探出窗外便看见了和自己同样姿态的相无津,不免好笑。
“怎么醒这么早?”
“还不是因为你。”
裴腴诧异:“我吵到你了?”
相无津撇嘴:“可能我们俩之间有心灵感应吧,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
裴腴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