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安浑身一僵,停下了脚步,止不住的后背发凉。
这不是梦,耳边传来的活人的气息告诉她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即将永堕万劫不复。
男人一如往日地从后面温情地拥住她,喟叹,“安安,你不听话啊……你想知道不听话的后果么?”
尤安安舌尖苦涩,颤栗着,“……是什么?会杀了我吗?”
“呵……当然不会,我爱安安。”
“……那是什么?”
“如果安安不听话,或者是,”云易岭的气息忽然阴沉暴虐,“背叛我,我就会让安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尤安安被他逐渐收拢的手臂禁锢得喘不上气来,嘴唇哆嗦着。
“安安,别离开我。”
尤安安眼眶里的泪一瞬间滚落了下来。
…… ……
画面变化,是褪去囍字的大堂。
看着新的场景,裴腴眼神一凝,倒吸一口凉气。
厅中的云易岭正揪着尤安安的脑袋疯魔一般往椅子上砸,“安安,我不是说过不准你去见她们吗?!你怎么听不懂啊!!”
尤安安被砸得满脑袋的血,却死死咬着唇一声不吭。
云易岭更加狂躁,把破玩偶似的尤安安提起来,哀求道:“安安,求你了,不要离开我,别丢下我,好吗?”
尤安安像是昏死过去,但裴腴知道她没有。因为下一秒,她看见尤安安鼻青脸肿的脸上像是绝望了,只是用一种麻木眼神看着他。
只是她额上新撞的伤口正往外汨汨地留着血,一如她破败的生机。
云易岭最见不得她这副样子了,又恨又急,把她一把摔在地上,泄恨似的踹了几下。
而这一切,始终在一旁擦拭扫尘的人全然不出声,连眼神也没有分来一个。
就像是施暴者、被施暴者和旁观者都习以为常的一场戏。
但云易岭似乎乐此不疲,他又开始眼泪涟涟地请求尤安安原谅他。
尤安安提线木偶一样,像是只剩下了空荡荡的躯壳。
云易岭站起身,脸上忽地什么表情也无,下令:“夫人身体不好,下个月再去金宵阁探望姐妹们。以后也是,每月底一次。”
门外的阿乐不知站了多久,只是静静地看着,瞳仁漆黑无光。
…… ……
云易岭跪在尤安安的床前,哀声求道:“安安,我错了,我不会把姐姐们卖掉的,我发誓,你要相信我。求你了,别不理我……”
尤安安头上裹着纱布,闻言也只是一动不动。
“你确定么?”尤安安的声息细若游丝。
云易岭听见她有松口的迹象,狂喜地点头,“对,只要安安你肯原谅我。”
尤安安没有多么犹豫:“想要我原谅你可以,但我想先去见见姐姐们。”
云易岭迟疑了一秒道:“好,但是沈建也要和你一去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沈建是云易岭的心腹。
尤安安难得态度坚决,“不行!如果他跟着我去,我就去死。”
云易岭想起刚刚一进门尤安安手腕鲜血如注的模样,尽管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
李潇等人一见尤安安的惨状,顿时红了眼睛,“他又打你了?”
尤安安哪里瞒得过去,眼中含泪地点点头。
“阿姐……”尤安安脱下斗篷和面纱,一面走向桌子,一面说话,“外面没人。”
李潇跟着她坐下了。尤安安看着她,食指蘸了茶水,慢慢在桌上写下一个字——逃。
李潇毫不意外,轻点了下头,眼睛里还含着泪但透着决绝。
玉石俱焚罢了,如今也只能以死相搏,赌一赌苍天是否肯开眼了。
…… ……
裴腴一看接下的情景,便抿紧了唇。
沉沉的夜色下,整个云府灯火通明,却诡异地无一丝声音传出。
她们一行人被沈建抓了个正着。云易岭坐在一把靠椅上,指节不重地敲着扶手,似笑似非:“沈建,把姐姐们送回去。”
“是。”沈建狞笑着应下。
随后他粗暴地把胡乱挣扎地哭泣咒骂的李潇等人拖向门口。其中有一个扑上来狠命地咬了他手臂一口。
沈建吃痛,等到门外才给了那个烈性的狠狠一巴掌。
尤安安眼见她们被拖走,理智全失,粗重地喘着气,发疯一般扯着自己的头发。跪行着到云易岭膝前,苦苦哀求,“求求你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她们吧,求你了……”
云易岭神色阴鸷,晦暗不明,“安安,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想要离开我呢?我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