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担心,其实也没有多大事,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
看着面前的人,相无津一时之间有点恍惚,“裴宠宠是真的长大了……”
裴腴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有些旧时的记忆却在满室烛影灯火中翻浮,以至于她的神思开始飘散遐远。
……
争吵声停了很久了。
“……裴祁鸣,和离吧。”一道冷漠而熟悉的女声突兀传出。
里面寂静良久,但裴腴希望的并没有发生。
“可以,女儿怎么办?”
“……归你。”
未及窗高的裴腴,蹲在墙角,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她已经维持这个姿势一夜了。
裴祁鸣和赵湘茹又吵了一夜的架,最后,裴腴听见了这样的结果。
直到推门声响起,她还是呆呆地没有反应。
“宠宠……你怎么在这?”赵湘茹惊声。
裴腴扬起泪脸看她,想要像往常一样露出一个笑来,但这次失败了。
她发现自己真的笑不出来。
赵湘茹皱眉,想要过来拉她。
裴腴挣扎着起来,用尽全力跑回了房间。
关门堵门,裴腴曲腿滑坐在地上。
腿很痛,有点抽搐。
赵湘茹没追上她,想起她刚刚和裴祁鸣的对话,心里一扎似的疼。
“宠宠,是娘啊,开开门好吗?”她站在裴腴房外,轻声地哄着。
里面悄无声息。
“宠宠,娘和爹只是在开玩笑,是假的,你相信娘好不好?”
仍然没有回应。
这回无论赵湘茹说什么,裴腴都不开门了。
裴腴不是不想理她,她只是想静一静。
她静静地想,如果爹和娘只是吵架而不分开的话,她还是希望他们一直吵架好了。
裴腴后来无数次地这么希望过,在每一个难熬的瞬间,她都会想起这天。
如果自己蛮横不讲道理地大声哭闹,能不能维持这个破碎的家庭久一些?
裴腴油米未进地在自己房里待了一天。
期间,有许多人来过。
“阿腴,出来吃饭了。”是爹的声音。爹很久以前是爱笑的——娘和她说的,但她好像没有见过爹笑。
真奇怪啊。
“小姐,让阿鸢进去好不好?阿鸢想看看小姐。”
这是阿鸢的声音,阿鸢总是愿意陪她的,不像爹和娘。
“宠宠,师姐买了你最喜欢吃的云酥,快出来吧。”
是大师姐殷桃的声音,师姐是说话算话的,但裴腴现在并不想吃东西。
“阿腴,我是师兄,先前我不是答应你授你剑诀么?我们今天学怎么样?”
这回是二师兄,大师兄只对玩乐一事精通,安慰人的话他并不会说。
很多人来了又去。
最后,裴腴又听见了娘的声音。
“宠宠,跟娘说句话好不好?娘怕……”赵湘茹声音里有哭腔。
听见她声音里的异样,裴腴急忙爬起来,哑声急道:“娘,我没事,你别怕啊……”从小到大,她最见不得赵湘茹受委屈,流一滴眼泪。
赵湘茹一抹眼泪,“那就好,阿腴饿不饿,想吃什么吗?”
裴腴好一会才忽地轻轻叫住她:“娘,你是不是在这里过得很不开心啊?”
赵湘茹愣住。
很快,裴腴又轻笑说:“娘,你走吧。你想去哪就去哪,等我长大了再去找你,好不好?”
在赵湘茹看不见的地方,裴腴用力攥着胸口衣衫,那里正疼得厉害,心好像碎成了一瓣瓣,然后变得稀烂。
可是真的太疼了,疼得她想把那东西剖出来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疼在哪里?
她等了良久,只听见门外传来赵湘茹的抽泣声。
一下一下,撕扯着她的心脏,四分五裂。
但始终,赵湘茹也没有说要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裴腴数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开门出去。
赵湘茹还在她的门口,裴腴叹息一声,走过去抱住她的脑袋。
她替赵湘茹擦着眼泪,像个小大人一样。
“娘,对不起。”我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叫你心软,逼你心软。
“娘,带我去一次庐泉吧,我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