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您这么说,这位新任府主夫人性子应该挺泼辣的啊,你见过她吗?或者听说过她吗?”
“这倒是没有,大家都说她极少出门的。这些我也是听说的,但大家都这么说的话,准没错了嘛。”掌柜的看出他们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话,急忙补上后半句。
裴腴总感觉哪里都透着一股奇怪的感觉,但又无法得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那这位新夫人是哪里的人,和云易岭怎么认识的?”裴腴问。
“啊,这个啊,我可知道得多了。她是黄陂城人,十年前有只水妖兴风作浪,黄陂城里发了大水,同乡人逃不及都死了,只有她和着十几个同乡姐姐一同逃难来了这里。”
“说起这个,她命还真好啊——十几个女孩子来了这以后,没有办法,被骗去了青楼。有愿意卖身的就卖身,不愿意的就学艺卖艺。她当时还小,几个姐姐都不愿意她沦落至此,又唯恐意外发生,就把她藏在了后厨里。”
掌柜的说的口渴了,端起桌上的凉茶,就着壶嘴喝了一口,又擦了擦下巴的水滴。
黄陂城在缅苍河边上,泠疆在它的上面。十几年前,缅苍河无端发了洪水,无数人丧命,不只是黄陂,泠疆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下游的地区倒是没什么事,因为泠疆等地很快抓到了作恶的河妖,没让它继续南下生事。
可以说黄陂城是受灾最严重的。裴腴因为年纪小记得不很清楚,但师兄师姐们印象深刻至极,时常谈起。
“接下来的我就是听人说的了。说是有一天云易岭又跑到金宵阁鬼混,喝醉了酒,到后厨找吃的时意外地撞见了正在烧水的尤安安。据说,云易岭对她一见钟情。从那天起就对她念念不忘,天天往后厨跑。日久天长,尤安安也喜欢上了他。最后他给尤安安赎了身,把她娶了回来。”
裴腴皱眉:“那她的那几位同乡姐姐呢,没有赎身吗?”
掌柜的摇摇头:“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明明金宵阁就是云易岭自己的,一句话的事他也不说,尤安安也没提过。只是,尤安安会去看望她们。刚开始那段时间还比较频繁,后来就基本上是每月底才去一次了。”
总之,大家对这位新夫人的印象不是特别好,觉得她未免太绝情,忘恩负义了。
到最后,所有人都觉得是这位新夫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愿意让云易岭和自己的哪位姐姐勾搭上,干脆不叫云易岭替她们赎身。
接下来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两人结账后就出来了。
“这样看来,尤安安的风评不太好啊,你怎么看?”裴腴深深叹了一口气问道。
“……不可信。尤安安在传闻里的性格特征和她的来历并不相符。”相无津果断开口。
裴腴也有同样的感觉,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可见生长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很大的。然而先不说尤安安先前是什么样子,就说她作为逃难者而言,高嫁到了云家后,还能有底气在依附对象的头上作威作福就很不可能了。
传闻看来很不靠谱啊。
“我们还是去找靠谱的人吧。”裴腴觉得多方取证总是没有错的。
相无津点头,随即看向不远处矗立的、外观像塔一样的金宵阁。
两人向着金宵阁走去,本来没想这么快就去金宵阁找尤安安的姐妹们的,现在也只好去找他们了。
他们需要更准确的线索来源了。
金宵阁的生意明显比刚刚那家酒楼好太多了,门口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连楼也建得崭新气派,金碧辉煌,十分引人注目。
金宵阁门口站了不少容貌俏丽,身姿婀娜、引人浮想联翩的女郎,看样子是在招揽客人。
有过路的人,本来没想进去的,但要是被其中一个女郎绊住了脚,粉袖一甩,准被勾跑了魂,哪还记得自己要干什么,稀里糊涂地就跟着进去了。
因此,只要有谁仔细去看,总能发现有不少这样的糊涂蛋匆匆忙忙地系着裤带,往外离开。
于是,有眼尖的就找上裴腴身旁看起来很优越的相无津。见她亲亲热热地就要搭上来,相无津拉着裴腴退了几步,避开那双涂着红色丹寇的纤纤细手。
“公子,你躲奴家做劳什子?是奴家没有这位妹妹漂亮吗?”说着,她泫然欲泣,抽抽搭搭的还怪惹人怜的。
相无津的脸色黑了黑,莫名感到一丝棘手。
“这位姑娘,我们想找个人。你能帮帮忙么?”裴腴略微硬邦邦地说。
其实她不大习惯对外人展现自己真实、自然柔和的一面,所以通常在别人眼里她总是冷着脸的样子。
那女子知道他们的来意后,嫣红的唇重重一扯,冷笑道:“原来是没钱的啊,说吧,要找什么人?”
“尤安安……和她一起逃难来的姐姐们。”裴腴道。
“她?”女子狐疑地看他们一眼,“她早嫁人了,不久前死了,你们找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