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潼晔本身就气势迫人,别提那不怒自威的气场,林挽卿却心如静池没有生出该有的惧意依言抬头,亦眸垂并不会失礼去盯着圣颜。
赫连潼晔当真细致看过林挽卿那张脸,手上青翠的串珠漫不经心轻嗑在另一只掌心,恍然开口:“这张脸瞧着是有几分眼熟。”
赫连潼晔负手收了串珠闲庭信步回了上位,身边太监连忙来奉茶。
在慢悠悠喝了茶水后才又道:“朕倒是记起林太傅家有一个五小姐长得与你相似,只是朕听闻那位小姐已逝。”
他慢声敲问,“你与林太傅家是什么关系?”
屋内知情的人都屏气息声,林挽卿的把戏能瞒过所有人,唯独瞒不过这天下最有权的人。
圣意难猜,此刻是欺君之罪还是既往不咎,谁都不知道下一句话是要人死还是让人活。
林挽卿依旧镇定自若,叩首回话:“回陛下,民女虽姓林,但确与帝都林太傅家不同籍亦无什么关系,与那位林五小姐相熟的人见民女时都有错认。”
难辨是否谎言,唯要说谎的人坚定谎言不是“谎言”,无须构建太多佐证,融合自然,真假掺半最难理清。
赫连潼晔看着像是信了林挽卿的话,遂摆手道:“即是这样,平身罢。”
苏婉仪恰到好处笑着接话,“是罢,才见这孩子的时候我都被吓了一跳,这世上竟有相像到如此的人,宛如双生。”
她把林挽卿招到了身边,“但仔细看下来也是有差的,便知是两个人,可惜了林太傅家的五小姐。”
赫连潼晔挑眉,周身严肃散去,“看来皇后当真是喜爱她们,也有缘竟也叫皇后都碰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替林太傅家多养了一个女儿。”
看似无心的话,苏婉仪的笑容一瞬微僵,不待作什么回答赫连潼晔吩咐身边的老太监道:“去请林太傅过来。”
听到赫连潼晔的吩咐林挽卿并无什么反应,安静立在苏婉仪后面,心里却在发笑,她笑苏婉仪抬起的石头终落在了她自己的脚上。
赫连潼晔生性本就多疑,苏婉仪这这个时候暴露她与自己的关系不仅无益,还只能得到赫连潼晔的猜疑。
赫连潼晔最遗恨的启王之事上可还有林家的风言风语,要是在掺和上一个苏家,以赫连潼晔狠辣绝情的手段,再根深的世家轰然倒塌的也只是一瞬。
多年夫妻,苏婉仪显然却还是没有摸透赫连潼晔,不然也不会这样倚重林挽卿的献策。
恰逢有小医官来报林蔚姌情况不好,暂破对于苏婉仪来说粘稠而窒息的僵局。
“院首用针灸之法强行稳胎,但药量难控需找这方圣手……”
那小医官言语支支吾吾,额头背后冷汗涔涔。
赫连潼晔身边跟着的内侍看到赫连潼晔不悦神色忙出声催促那医官:“唉呀,你就直接说找谁就行了,磨磨唧唧的耽搁了祥嫔娘娘的救治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是是是泠愈馆的鹤大夫。”那医官把头埋得更低了。
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还要请一个乡野大夫,这不是把太医院的脸放在地上踩嘛,这样无能的话无疑是把脑袋放在案板。
赫连潼晔倒不在意,直接发话:“去请。”
乌泱泱的人进来又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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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林佑宗先来的是漓王,他身后跟着的是提着诊箱一脸不情不愿的鹤景念。
漓王不用向赫连潼晔行礼,但鹤景念还是要的,但是赫连潼晔直接免了他的礼让他直接去偏殿看人。
赫连离渊是带着公文而来,没有赫连潼晔的吩咐苏婉仪只能带着不相干的人到了另一个偏殿待消息。
林挽卿被鹤景念以需要师妹帮忙为由给直接带走了,这个时候没人敢拦他。
至林蔚姌所在偏殿,鹤景念先是看了行针的情况,又拿起药方来看,改了几味药及用药的剂量,拿给李直打发医官去拿药。
殿内血气太重,又是帝妃,鹤景念做完自己的事让人置了椅子坐在院子里待针药起效。
“真是什么坑你都要去跳一下才心甘,小事而已搞得那么迂回做什么。”鹤景念忍住了自己要翻白眼的欲望,显然已经被气习惯了。
鹤景念是本就是为收她的烂摊子而来,林挽卿自然不会还嘴,动作乖顺的给她师兄伺候茶水。
如鹤景念所说这本就是小事,她不必全都依着苏婉仪给她挖着坑跳,她之所以如此也有些气性在里面。
苏婉仪既然想绑她上船,那别怪她给那船凿一个大洞,估计苏婉仪都没有想到赫连潼晔就是那把好用凿子。
单说把书社的名声绑到苏家的确有益助,但前提得是赫连潼晔没有见过她,赫连潼晔心中唯世家联合是刺,哪管苏婉仪是何心思。
苏婉仪也不是那么蠢的人,只是被林挽卿要与苏家割离的决心钓得紧了些,铤而走险设下林蔚姌这一节。
如果那个拦截侍卫的嬷嬷成功,那今晚她绝对没有见赫连潼晔的机会。
可是一个人怎么会事事如意,况林挽卿是真如她们所说是最难控的。
一个内侍匆匆而来,“林太傅来了,陛下要我来请这位姑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