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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抚过鬓发,橙红温暖的光映在脸庞,似睡得够了,也因被晃了眼,在林挽卿想动手遮光时她便清醒了。
睁眼便是直白的落日景色,稀薄的粉云托着那浑圆的日盘缓缓下沉,昏光撒于对面重重山峦,景色很是磅礴。
目及不知是在哪座建于临崖的高台,身下是一张宽塌,身上盖了锦被,榻身周围支了薄绸帐,暖光铺在上面尽显柔和。
林挽卿坐起身来,长发垂顺,发饰在塌边一小几上玉盘中,应是她睡着后取走的。
“醒了么?”听到动静的徐北柠从旁走了过来坐到塌边伸过一只手来牵住她,引她回神。
林挽卿依着他的手靠了过去,醒来的懵意在散去,她掀开锦被想要下地,后觉才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这里是燕山凌。”徐北柠轻柔地给她穿上绣鞋,又从榻尾拿过一条披风给她披上。
燕山凌,帝王家历来祭祖的行宫,离帝都不远,但马车过来也要两个多时辰,况这一片是不允人靠近的。
余晖快要落尽,粉云变成了淀蓝的烟灰,有十几名提着琉璃灯的侍女而来将灯挂于灯架上。
徐北柠取了一柄玉梳给林挽卿顺着缎发,最后绾发是由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芝芝完成的。
天彻底黑了下来,徐北柠牵着她离开了高台,顺着明灯照亮的长阶而下,到了一座宫殿前来。
宫殿大门上安悬一块宫匾,书刻“明悠宫”三字。
徐北柠牵着她往殿内走,随口解释道:“这处是宣帝赐给我母亲的,我小时她最爱带我来这看暮景,后来就只有我一个人来了。”
林挽卿听懂他的意思,握紧了徐北柠的手以作无声安慰,她瞧得出来这里虽没有多少人气但被打理得很好。
进入殿内,晚膳已经摆好,两人净手用饭,撤下餐食后徐北柠又带林挽卿到了宫殿书房。
书房不大,所藏书册却不少,林挽卿略览了几本便知道徐北柠带她来的用意,无它,里面的书很对她的胃口。
显然是特意为之,这人是想哄她高兴。
书房内就她两人,徐北柠在旁为她掌着灯,瞧她阅得高兴自然也欣喜,纯为能取悦爱人到而愉悦。
“都是些旧书,你若喜欢,改日叫人搬到你府上去,这里太远,拿取不便。”
这话的另一层意思这里对林挽卿不设限,她想来便可以来。
林挽卿摇头,取了两本看上的书不客气给徐北柠帮她拿着,“它们在这很好。”她不爱白拿别人的好处,即使是关系亲密的人也一样。
徐北柠见林挽卿挑完书,他又牵着人坐到书案旁,从身后的的阁架上取下一个木匣打开放到林挽卿面前。
这是今日的另一份礼品,尽管礼品不是那么完美。
“这是信阁查到的一些消息,林佑宗身边那对双生子是有人在外域买来,约训养了六七年,在启王成婚不久后才频繁地露面叫林佑宗瞧见。”
“至于买主还要查些时日。”
木匣内是一些信件,内容与徐北柠所说的不差,只是那么点信阁都费了那么时日,能得来这些信息不会如徐北柠这般说得风轻云淡。
林挽卿合上木匣,手撑着头仰面瞧着徐北柠,嘴角含笑,“劳柒爷费心,不知柒爷可有什么地方用得上小女子?好让小女子报答一二。”
难见她如此俏皮一面,徐北柠轻笑一声,他俯面靠近林挽卿,手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后绕面颊而过两指托了一只耳坠。
耳坠是玉刻的含苞青莲,简单银线穿莲尾而过就这样可坠与耳上,虽是上好玉料,但太过素淡,是别人不爱的,却最得林挽卿喜爱所以常戴的。
“我看着这东西不错,可舍得送我?”
林挽卿当即就从左耳上取下一只耳坠,用自己的手帕仔细擦过后就递到了徐北柠手心里。
其实这是极轻浮不雅的要求,林挽卿会给是因并未在徐北柠眼中看见那种肮脏恶欲,也知是徐北柠特意给她“坡”。
若是他人提出这个要求,林挽卿定不会让他还能有喘气的机会。
林挽卿有一刻走神,等醒时就就见季熯带进来一个人,那人一来就向徐北柠半跪行礼,口中问安的声音沙哑得如上在粗粝的砂纸擦过一般。
林挽卿放下手中才拿起的书,仔细看了一眼才确定那半跪的人是季尘,是完全瘦脱了相,除了精神尚可外一点都看出从前的影子。
徐北柠放了一张命契于林挽卿看的书页上,“是你留了他的命,今后他便只能跟着你了。”
季尘向林挽卿行了认主的跪礼,林挽卿自然也没有拒绝,赫连耀阳那批人需要统领,明月要跟着她行走不是很方便,季尘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徐北柠这是每一步都给她算到了。
万事皆有一个由头,等人都退下后林挽卿还坐于书案旁,徐北柠来给她收拾书本却被她勾了勾胸前发丝问道:“今日这般哄着我高兴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