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注意到雪中的那一根丝线,除了李采。
他的余光看见了那根暗淡无光的线。
不知道银丝的主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心脏突然就开始狂跳不止,接着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胸口涌起。
这是什么感觉?李采觉得讨厌,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压在了自己的胸口,逼着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心乱了。
这一瞬间的乱,打乱了他的步伐,打乱了他的剑。
在电光火石、猝不及防之间,李采的右腹被一把长剑刺穿。
他抬眼看去,剑的主人是他最讨厌的慕雪稠。
慕雪稠的眼神极其冰冷,就像是他杀掉自己的姐夫一样冰冷,就像是他处决自己的部下一样冰冷——
剑被握在了慕雪稠的手上,片刻的思虑也没有,慕雪稠反手一旋,将李采的肠子也搅在了一起。
李采疼得跪倒在了地上,软剑也支撑不住他的躯体,让他像一条蠕虫一样,瘫倒在了地上。
这样的程度对于十四年前的李采而言,算是稀松平常,可能是自己许久没有受这样严重的伤了,此刻竟然这样的疼。
李采的目光追随着埋在雪地里的那根银丝,情不自禁地喊出了一声——“阿黑!”
随后挣扎着就要起身。
还未等他起身,又是一把长剑,贯穿了他的右肩,将他牢牢地钉死在了地面之上。
随后飞来一掌,击碎他的武功脉络,让他一身武功尽废。
李采一口鲜血吐出,他抬眼看向了慕雪稠,慕雪稠俯视着他。
“不杀我吗?”
“有一个人,我也问过他同样一个问题。”慕雪稠答道:“他说我本性不坏,他要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改过自新。”
“所以,你也要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李采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个笑话还要好笑的事情了,他笑了很久,笑得他血流不止,流了一地的血。
“装什么装!”李采没读过书,实在说不出什么精彩的大道理,他只是骂了一句:“装货!”
他废力地拔开了差在自己身上的剑,无需二人的动手,挣扎地爬了起来,趔趄地站起身来,朝着暗室的方向走去。
“你们选择让我活下来,就要记住你们的选择。”李采说道:“你小看我想活下去的决心就惨了。”
刚刚这个慕雪稠武功消耗过大,还有几天好活?说不定,他死都得死在自己的眼前。
李采抓起了一把冰按在了自己的腹部,血流的速度渐渐地减缓,现在的他,迫切地想要回到自己的同伴身边。
失去了武功的他,不能再感知周遭空气的流动,只是鼻子闻见了暴雪再也压制不住、愈发浓厚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