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忽然低下来:“那些是四足鸟吗?”
湖泊的对岸,他们拉车的马站在浅滩上,惬意低晃着尾巴。在离它们稍远的地方,一小片柔和的阴影里,有许多微弱的光点在明明灭灭。
那是一群带着羽毛的生物,有粗壮的后肢和带着鸟爪的翅膀。
“……我觉得是的。”杰拉尔德也站起来,“是真话。”
他们对视了一眼。
“……你想赚笔外快吗?”
“你们是在告诉我。”第二天晚上的安全屋酒馆,阿诺德眼神空洞地挠着他已经只剩下短短胡茬的下巴,“你们不仅没有把要买的东西买回来,还炸了拍卖行的仓库,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拍卖行的货物抢走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拉维妮娅和米拉并排坐在吧台前,目光闪躲地落在桌面上。空荡荡的酒馆门窗紧闭,角落里局促地缩着拉斐尔兄妹。
“对……对不起,先生。”拉斐尔站起来说,“给您添麻烦了……我们很快就会赔钱的!”
阿诺德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把脸埋进了手掌里。
“阿诺德?你还好吗?”
“米拉……”阿诺德维持着捂脸的姿势,闷闷地说,“事情都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这个,事发突然。”米拉抓了抓后脑的短发,“我们也没想到刚好碰上拍卖行做这种交易,而且那位小姐是委托人的表妹……”
“啊——该死的拍卖行!”
“而且我也没料到杰里会直接炸了仓库。”
“嘿!”杰拉尔德远远地坐在吧台一端,看起来也不是很想面对阿诺德绝望的眼神,“我也是为了让你们脱身,你们当时都被守卫包围了。”
“……你可以找个不那么激进的办法。”米拉抱着胳膊说,浅色的眼睛心虚地闪了几下。
“你们决定直接把那小姑娘抢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得罪拍卖行了,我炸不炸仓库又有什么两样?”
“够啦!”阿诺德抬起头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走出吧台,在酒馆桌椅的空隙间绕来绕去,挥动着两只胳膊做出谁也看不懂的手势。
“对不起阿诺德……”拉维妮娅小声说,“我本来是想多赚点钱的……”
“我们几乎所有的进货商都在格雷菲尔!”阿诺德喊道,“现在连格雷菲尔的大门都进不去了,我们要去哪里进货?我们要去哪里找新的进货商?嗯?嗯?”
“冷静点,阿诺德。”米拉试图按住他的胳膊。
“冷静?我要怎么冷静?我们这回搞不好真的要破产了!”
“我们不是还有点钱吗?”拉维妮娅抓住他的另一边胳膊,“拉斐尔先生也会给钱的,我们还有成本去找新的进货商,这边应该不止格雷菲尔一个大型城镇吧?”
“……但格雷菲尔是最近的,也是物价最便宜的一个。”阿诺德瘫坐在酒馆中央的一把椅子上,“要找新的进货商,我们的进货成本也得翻倍。”
“我……我也可以接点委托!”拉维妮娅眼睛胡乱地转了转,语气犹豫地说,“反正我们之前也不靠卖酒赚钱,对吧?”
“是啊,阿诺德。”杰拉尔德斟酌着说,“我最近也接不了去格雷菲尔的商队委托了,去北边的时候可以为你们多关注一下进货商的事。”
“而且我们回来的时候刚碰上一群四足鸟,导体矿分我一半,鸟肉可以全归你,怎么样?”
“谢谢你,杰里。”阿诺德语气虚浮地说,“虽然知道这是因为你炸了拍卖行的仓库,但还是谢谢你。”
“……我突然就有点不想给你了。”
“我明天就可以给家里写信!”拉斐尔说,“多亏了你们帮我找回行李,箱子里的寻亲鸟还能用,我可以先让家里寄点钱来……别,别这么难过,您不会破产的先生!”
“……谢谢你,年轻人。”阿诺德叹了口气,起身给了拉维妮娅和米拉一个结实的拥抱。
“也谢谢你们,米拉,拉维。我知道你们没做错什么,怎么说也是那些绑架少女拍卖的人渣有问题。没关系,我们会一起解决这件事的。”
“你终于冷静啦?”拉维妮娅拍拍他的后背,“没关系,我们知道你是个好人,老阿诺德。”
“请问……这位先生一直这样吗?”拉斐尔看着突然开始抱着转圈的三人,犹豫再三,挪到杰拉尔德身边,小声问道。
“他情感比较丰富而已。”杰拉尔德耸耸肩,“别担心,他确实是个超级——老好人。”
他接着转过身去,一副不怎么想和拉斐尔说话的样子,仰头冲阿诺德叫道:“嘿,我能要杯啤酒吗?”
“当然,你会付钱的对吧?”
这也只是安全屋平常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