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大人要站她那边?”
应常怀:“……”
那一瞬间,他忽然对家里十房妻妾的严高唐生出了一点敬意。
报仇不过夜。
宣止盈从书房出来,立刻捧着折好的衣服去找宛曲。
听她说完来意,宛曲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我是公子的掌衣婢女,为什么我不知道!”
“大人日理万机,这么点小事,由我转达便是。”
她的笑漂亮又扎眼,落在宛曲眼睛里,她送的就不是衣服,是成亲的喜帖。
宛曲红了眼睛,还是不肯松口。
“我不信,定是你这个狐……女人无中生有,让公子亲自跟我说!”
宣止盈收敛了笑,淡淡道:“宛曲姑娘,你要认清自己身份,大人才是主家,哪儿有奴婢让主家亲自来说话的道理?”
宛曲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可不是普通奴婢!”
她指着恨不得消失的小婢们:“我是大小姐亲自带回来的,她疼惜我不舍得带我上战场,特意留我在府中照顾公子,跟她们一群人才不一样!”
小婢们生怕被战火波及,一个个找借口排队钻出门。
屋子顿时空下来,只剩她们两个。
宣止盈含蓄地提点:“应大将军的意思是她的意思,跟大人的意思是两码事。”
宛曲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想说什么又生生忍住了,只道:“定然是你!你偷了公子的衣裳!”
偷男子衣裳,放官府里可是要论刑的罪状。
就因为她拿应常怀刺激她,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宣止盈眼眸稍冷,笑意越发甜:“宛曲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是公子亲自脱给我的,来你试试……”
她牵着宛曲的手往衣裳里面塞。
“还有公子的体温呢~”
最后一句带着勾子的尾音彻底击碎了宛曲的心防,她把衣服往床上一扔,推着宣止盈出去。
“你走!”
门嘭的关上,差点夹到宣止盈的鼻子。
她学着应常怀抖抖袖子,隔着门高声道:“那就拜托宛曲姑娘了。”
“滚啊!”
宛曲带着哭腔大喊。
经此一役,应府上下都知道新来的狐媚子很是得宠,不仅能拿到公子的贴身衣物,还把素来稳重得体的宛曲姑娘气得哭肿了眼睛。
非但如此,还给公子吹了枕头风,让尹征拦着宛曲不让她进院。
一时间,对宣止盈示好的人如过江之鲫,连出去买盒新胭脂都特地问她要不要带什么。
杀鸡儆猴,她最初的谋划成了现实。
她借机同几个小婢打听应府的几位长辈。
可惜,应府没有家生子,她们也不清楚。
宣止盈点了点下巴:“我学问有限,想找些书看。府中藏书的地方,除了公子的书房,还有哪儿吗?”
有个脸圆些的抬头:“西院有座书楼,那里一整栋楼都是书,可高了。”
有个脸长的推了脸圆的一把:“你别乱跟姑娘说,那楼都锁了,只有公子有钥匙。姐姐们去洒扫都要先与公子请示。”
宣止盈捏捏她脸,把碟子点心给她们分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她身上的伤好了不少,不过痂还没脱落,运气时胸口也总是滞涩难滑。
她总疑心是蛊王离体的缘故。
想夜探书楼,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她琢磨着起来踩个点,晚上就去看看。
冷风掠过墙头,冷不丁地灌进了肺里,宣止盈摁着胸口,干咳了两声。
待抬头时,发觉廊下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他披了件狐狸毛大裘,内里穿着件海蓝色绣雪浪袍,眼眸一点如漆。
宣止盈掩唇又咳两声:“大人。”
应常怀手里提着灯笼,对她淡淡吩咐:“跟上。”
他带着她穿行在府内,不少还没做完活的仆从和婢女都看见了,眼里是掩藏不住的震惊。
宣止盈回头看了眼,有腿脚快的活也不干了,赶紧跑回去。
估计去给宛曲报信。
对于某人来说,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她上前两步,和应常怀并肩。
“大人,天都黑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应常怀没应声。
正当宣止盈以为他不会回答,他却忽然开了口。
“你怕吗?”
宣止盈觉得有些好笑:“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侧眸,眸子映着温暖的烛光,好似人也温柔了起来。
“那就闭嘴。”
宣止盈:“……”
方才她绝对是眼瞎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临湖的三层书楼。
宣止盈仰望着它,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跟着他进了门。
楼内三层楼全是书籍,有竹简,也有夹着竹舌的纸本,就这样浩浩汤汤地摆在她眼前,浩如烟海。
宣止盈控制自己的呼吸,装作随意地扫视书架上的书。
没有……
没有……
这一排也没有……
应常怀早点起烛台,吹灭了灯笼,转身轻轻皱眉。
“你找什么?”
宣止盈收回视线:“春|宫图。”
应常怀:“……”
她的回答太出人意料,他一时都沉默了,良久才道:“姐姐房里有。”
宣止盈往他那边走,随口道:“那你给我拿啊。”
应常怀:“……”
他有点想掐死她。
“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