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会女鬼真算不上,夜会男鬼还差不多。毕竟他做了很多段梦,而梦里的主人翁只有俞扬。
“小鱼老师!!!”
俞扬抬眼看见夏星背着小书包正朝着他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夏星同学早上好呀。”
“小鱼老师早上好!”
紧接着,俞扬看见跟在夏星身后十米开外,满脸写着不情不愿不高兴的秦陆。
俞扬垂下头,心里非常乱。
秦陆走过来,与他对面站着,不动不说话。
周遭像是突然安静下来,静到俞扬都能听见秦陆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长时间低头动作压迫到气管,咽喉涌上来剧烈的痒意,俞扬没忍住捂嘴咳了几声,脸被瞬间憋得通红。
秦陆冷着脸问:“还没好?”
俞扬清了清嗓子:“嗯,差不多了。”
眼瞅着又要冷场,夏星拉了拉俞扬的衣袖,然后抬起手腕露出艾莎公主电话手表:“小鱼老师你看,这是我爸爸新买给我的电话手表,好不好看呀?”
俞扬笑着说:“好看。”然后他顺势鼓起勇气问秦陆:“夏先生没来吗?”
“嗯。”秦陆皱起眉,貌似很困扰,“我姐姐姐夫上午十点飞意大利开会,所以拜托我过来替班。”
“啊,是这样。”
秦陆看了他一眼,冷淡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懊恼:“真是的,明明我也很忙。”
俞扬来了精神,诚挚的建议道:“没关系的,如果你有急事,也是可以请假的。”
秦陆拧紧眉,声音倏尔抬得很高,他颇有些气愤的质问道:“你这是又在赶我走?”
“没……没有……”俞扬压低声音,“是你说你很忙,所以我才……”
秦陆带着火气道:“你管得倒挺宽啊。怎么,难道你也是你师兄嘴里说的那类人吗,嗯,太平洋警察?”
“舅舅!”夏星猛踩了一脚秦陆的运动鞋,“我不准你这样跟小鱼老师讲话!真、没、礼、貌!哼!”
限量版运动鞋上赫然印上一个带土的小脚印。最重要的是,小丫头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这一脚下来秦陆感觉自己的脚趾像是要断了。
看到秦陆泛白的脸,俞扬连忙出声制止:“夏星,不可以这样,舅舅他是长辈。”
“哼!”夏星晃着脑袋瓜振振有词道,“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鱼老师和爸爸是一样的。爸爸是舅舅的哥哥,那老师也是舅舅的哥哥,也就是舅舅的长辈。刚刚明明是舅舅先不礼貌哒,我充其量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俞扬:“……”
秦陆:“……”死丫头这张嘴绝对是随秦玫了。
俞扬好不容易哄好小的,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摆着一张臭脸的秦陆,他事无巨细地向对方介绍今天需要安全督导员协助完成的工作。
不过好在秦陆对事认真,没再同他继续横眉冷对下去。
上午八点,一年级一班的十名小豆丁全都到齐了,除了俞扬和秦陆之外,还有一男两女三名随行教师,和另外一名同为安全督导员的年轻妈妈。
偌大的校巴里,加司机统共才十七人。孩子们自然两两坐在一起,俞扬和另外一位体育老师坐在左侧第一排,两位女老师坐在右侧第一排,年轻妈妈独坐一排,秦陆则径直走到最后一排靠左窗坐下。
八点三十分,校巴准时出发。
孩子们很兴奋,欢歌笑语不断。
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玻璃洒在人身上像是盖了一层暖被,加上车辆无规律的晃动,俞扬的困劲再次袭来,不知不觉便靠窗睡着了。
由于车辆颠簸,俞扬的头时不时就会磕在玻璃上,轻微的碰撞不适导致他经常迷糊着调整坐姿。
秦陆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直到俞扬第十三次调整坐姿时,他才终于坐不住了。
秦陆站起身,径直走到前排,弯下腰跟体育老师说了句什么,然后体育老师很是配合的给他让了座。
俞扬睡的很沉,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那样微微的颤,在光影里下眼睑处投下了两片浓密的阴影。
正苦恼下一步该怎么做时,车辆恰好行驶到减速带上,伴随着断断续续的上下颠簸,秦陆飞速揽住俞扬的肩膀,强迫他靠近自己,就这样,俞扬的头也顺势落在了秦陆的肩头。
秦陆心跳的很快,这让他莫名联想到一个叫做做贼心虚的词汇。
于是下一秒,秦陆便深陷懊恼后悔的复杂情绪中无法自拔。
他后悔自己屡次多管闲事,懊恼自己在面对俞扬时所产生的一系列心理惯性反应。
毕竟他做的再多再好、再掏心掏肺,在俞扬眼里他也是吃力不得半分好。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秦陆抬手就想推开俞扬,任凭他东磕西磕随便乱磕去吧。
然而,他手心刚碰到俞扬的额头,俞扬就直接卸力抵了上去。
可能是这样睡会比较舒服,俞扬一直紧绷的唇线竟逐渐松弛了下来。
垂眼看到他恬静的睡脸,秦陆的手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半分也动弹不得了。
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
算了,让他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