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说过!”
“师父,那你见过这么大的虫吗?”杜月恒也来劲了,比划着问道,“像蜈蚣似的,有百足!”
“没听说过!”烟霞客听得云里雾里,骂骂咧咧道:“你们俩吃酒吃醉了罢!怎的说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舒慈双手乱挥,叫烟霞客安静下来,神秘地压低声音道:“那你知道祖师爷有本书叫作《钟馗无量度人咒魔经》吗?这世间不会还有烟霞客不知道的秘术典籍吧!”
烟霞客一反常态,听了不生气,抱起手来,闭上眼睛沉吟了一会:“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从头道来!”
二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先与他讲起那青龙寺舍利经书被蟾蜍精偷盗一事。
听那舍利经书已经找到,他又露出百无聊赖的神色:“既然找到又交给金吾卫了,你还问什么问!真是无聊透顶!”
见他油盐不进,二人又道出花魁惨死,高湛疯癫,柳容烟失踪,晁不疑作法一系列之事。
烟霞客这才来了兴趣,尤其是那晁不疑,叫他们将其在高府作法的细节一一道来。
听完这故事,他一边闭着眼睛,一边摇头晃脑,咂摸了好一会才睁开眼道:“有趣!有趣!”
“我看这倭国人用的不知是什么倭国异术!”他两眼放光,“我倒要去会会他,与他好生斗斗法!”
“……”舒慈酒醒了一半,“斗法?怎么斗?”
烟霞客宣布道:“我要去看看那高府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下舒慈彻底醒了:“怎么去?师父,私闯民宅可是犯唐律的!更别说那是中书令家的宅子……”
烟霞客又抄起桃木剑,舒慈见势往后一躲。
“这个大理寺的官差叫你给当的,这个也怕,那个也怕!”烟霞客气得直摇头,又将酒杯一举,“关键时刻,还得靠为师啊!”
“明日辰时,高府门口,为师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仙术正道!”
他又补充道,“只舒慈一人来!杜月恒就不必了。”
杜月恒急了:“师父,我怎么不能来?”
“嘶哈——”烟霞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家仙法,不得与外人传,多问无益,自己去悟吧!”
***
第二日辰时,舒慈准时出现在高府门前。
虽说舒慈偷偷来过,但与上次相比,待遇可谓今非昔比。
那看门的一听她是烟霞客的徒弟,立刻笑脸相迎,将她奉为上宾,带到了客堂。
烟霞客正与高大人侃侃而谈,高谈阔论,一派文人雅客之态。
那样子舒慈看不习惯,心中翻了个白眼。
烟霞客也没惯着她,向高大人介绍了她两句,便挥了挥手,让她在门口候着。
舒慈站在门边,一只耳朵却无限地贴近那客堂之内——烟霞客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行动目的全靠舒慈猜测。但她搞不明白,烟霞客明明去了蜀中修炼,这人一向是修炼为大的,怎的昨日却突然出现在长安城,今日又成了高家的座上宾?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听二人谈话之间时不时飘过来“还请您在圣人面前美言几句”、“多谢烟霞真人今日前来”、“阴阳仪式显灵”之类的词句,舒慈不觉联想起前几日李元信的话,一时之间,如遭雷击——
难道圣人请来请求大唐国祚连绵的道家大师就是烟霞客?!
舒慈恨不得半个身子伸进客堂内,好听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可惜,堂内二人交谈完毕,便往庭院走。
“烟霞真人,此处便是那日晁不疑作法显灵之处,只是我不记得那东西他埋在哪里了。”高大人道。
烟霞客捋着胡子,胸有成竹地点点头:“无妨,无妨。”
他又使唤舒慈道:“去,拿把铁锹。”
烟霞客在庭院中踱了两圈步,掐指一算,嘴里念念有词,忽的停下来。
他指着脚下,又命令舒慈道:“挖!”
舒慈不敢怠慢,狠命地挖了三尺,就感觉铁锹碰着了一处东西。
她蹲下身子,轻轻将土翻开。
——正是那一堆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