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镇上打短工呢,要是行的话,明天我就带他来给你们看看。”李媒婆喜笑颜开的。
“那麻烦你了。”姜临塞给了李媒婆一些从山上摘下来的果子,李媒婆更高兴了,甩着手帕出了院子。
她事还多着呢,这十里八村相看人家的可不止吉家这一户,她还得去给别人搭桥呢。
姜临扶着吉上进回了屋,吉上进上了炕,姜临在他后背上垫了个垫子,让他靠在墙上能舒服些。
“上进,这人听起来倒是不错。”姜临道。
吉上进也挺满意的,终于有了盼头。
晚些时候,吉如意背着一背篓的野菜回来了。
他长得好看,身条又高,人虽瘦却不显单薄。纵使终日被太阳晒,也比寻常农户白了不少。只是那一双手略显粗糙了些,掌心有着一层做活留下的茧子。这会儿出了汗,脸颊微微泛着红,更显得颜色动人。
姜临帮着吉如意将背篓放下:“这么多?”
“嗯,运气好遇到了一片还没有人挖的地。”吉如意擦了擦脸上的汗。
姜临边择菜,边将今天发生的事简单和吉如意说了一遍。
最开始提到相看时,吉如意也像寻常的哥儿、姐儿那般是羞涩的。已经相看过这么多个了,再提起这事时,他已经没什么多大的波澜了。
他也急,倒不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和以后急。看着吉上进拖着病体,还要劳心他们以后的日子,吉如意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如果这事不解决,只怕吉上进到了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的。
“大爹爹,小爹爹,不如去求一趟张秀才,让他明天帮咱们看看。”吉如意提议道。
“如意说的好,这样吧,还有霍家的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吉上进坐在屋里,透过窗户看了过来,“也把他找来。”
“霍云铮。”姜临听到父子二人说的话,知道吉如意在担忧什么,迟疑了一下,“他不是失忆了吗?”
张秀才是他们大吉村这么多年来唯一出现的秀才,今年才刚考上。因他的缘故,大吉村的人在外边办事、做工,都被别的村的人高看一眼。
毕竟整个镇都没几个秀才。
霍云铮原本是大吉村的人,他爷爷做生意做出了名堂,后来举家搬到了府城。可世事难料,近几年来霍云铮家中的生意每况愈下,后来彻底完了。他的父母无法接受家境败落的消息,先后逝去,只留下他一个。
霍云铮在大吉村的姑姑一家得知此事后,到府城将他接了回来,只是人接回来了,却失忆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姜临就不知道了,他整日在家里照顾吉上进,这些事还是听过来找到聊天的村民们说的。
姜临知道吉如意想找他们来看,无非是怕梁满仓有诈。他来的时机太巧了,又太完美了,不得不让人怀疑。可他们平头老百姓没读过什么书,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如果这时候有个人能帮他们掌掌眼就再好不过的了。
吉上进想了一下道:“还是请来吧。”就算失忆了,可能有些东西还会记得呢?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人来看看也好。
姜临点头应允道,“那我到园子里薅一些菜给他们送去。”
姜临挑了些野菜,又去园子里薅了一些种的菜,放在一起看起来不那么单薄。又均分成两堆,先拿了一堆走了。
吉如意进屋看了吉上进一眼,说了几句话就去了灶房。
吉如意和姜临的厨艺都很好,普通的农家饭在他们的手里都变得有滋有味。姜临的爹曾经在镇上做过大厨,教过姜临一些厨艺。他去世的时候姜临还小,学的也并不是很多。但对于农家人来说,他这身厨艺已经很不错了。
吉如意大一些后,姜临又传授给了他。
今天吉如意焖了一锅杂粮饭,清炒了一盘野菜和萝卜炒菌子,又特意给吉上进蒸了一碗鸡蛋糕。
做这些并不复杂,吉如意手脚麻利地很快就做好了。
姜临在这期间回来过一次,取过给霍家的东西后又走了,这时还未回来。
吉如意趁着这工夫给鸡添了食,又到鸡窝里摸了摸,摸出三颗鸡蛋来。脸上微微浮现出笑意,小心翼翼地将鸡蛋收好。
他家原本有六只母鸡,因吉上进病了,给他补身子吃了两只,还剩下四只。母鸡并非天天下蛋,今天能有三颗蛋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鸡窝是用稻草编的,靠得近了能闻到一股稻香味,吉如意掸了掸粘在身上的稻草沫子。又看向最后一个鸡窝,不知道那里还会不会有蛋。
伸出去的手马上缩回了,鸡窝里趴着的那只芦花鸡喉咙里发出一连串威胁的呜鸣声。
幸好手快,吉如意吐了吐舌头,心满意足地拿着三颗蛋走了。
姜临也适时的回来了,看面色就知道事情办妥了。
果不其然,在饭桌上时,姜临就将张秀才和霍云峥肯帮忙相看的事说了一遍。还特意夸赞了二人一番:“张秀才真是不错,考中了秀才以后还和以前一样,没说看不起咱们这些乡亲。可不像青田村的那个,听说考完了秀才以后鼻孔朝天的,走路都仰着脖子,拿鼻孔看人,也不怕脚下被绊了石头。”
姜临一边说着还一边学,逗得父子俩笑个不停。自打吉上进摔伤又病了以后,家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姜临见他们笑得开心,动作更是夸张起来。
笑过之后,姜临又说道:“霍家那小子我也看到了,个子可高了,长得也好看,我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好看的汉子。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到底是从府城长大的,和咱们这些泥腿子就是不一样。”
吉上进也随便说了几句,一家人又继续吃饭。
“对了爹,”吉如意道,“咱家有只鸡好像抱窝了,前天我看就在鸡窝里趴着,现在还在呢。是让它醒窝,还是让它抱着?”
姜临将嘴里的饭咽下去道:“挑十颗鸡蛋让它抱着吧,多些鸡也好能多下几个蛋,要是有公鸡的话,咱们自己吃了或者卖掉都行。”
本来春天时商量好了要养几只鹅的。养鹅比鸡费精力,需要每天出去放,或者是割草回来喂。他们家现在既要照顾吉上进,还要照看地和一些零零碎碎的活,自然是没有精力再养鹅的。”
其实十颗蛋并不多,不说不能个保个的都是受精蛋,就算全孵出来了,鸡崽也未必全都全须全尾地长大。
除去病死的,掉进水泡淹死的,夜里被耗子拖走的,到最后也生不了几只。要是再有几只公鸡,那么到了来年能下蛋的母鸡少之又少。
家里眼下的情况也不适合多养,喂鸡的粮食还要拿去卖钱给吉上进买药。
吃过饭后,姜临扶着吉上进回房歇息。吉如意则在房檐下的阴凉处择野菜,刚才做饭只摘了一部分出来,还剩下很多呢。野菜好吃,只是不好择,需要费一番功夫。不趁早择出来,等下蔫吧了,就更不好择了。
没过多一会儿,姜临轻手蹑脚地从屋里走出来,拿了一把矮凳,坐在吉如意身旁,拿起一把没择的野菜。
吉如意轻声说道:“大爹爹睡了?”
姜临道:“睡了,我看他今天的精神还挺好。”
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偶尔有鸡过来讨食,吉如意挥一挥手,又吓得拍着翅膀跑了,但过一会儿又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