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要自己走，饭要自己吃，哪怕是再亲密的关系，也不能抵消自身经历的万一。

她有些明白自己生病的时候，陈越鸣看自己时的心情。

他们的生活像是一场漫长的骑行，有顺风逆风，所幸也总有在前面破风的那个人。最终能走多少路，终归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努力。

和另一个人相互依持的生活路莹从没尝试过，一切都是未知的探索。只不过和陈越鸣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好像出奇的快，转眼间一年过去，她在回忆里自动把苦涩的味道滤除，剩下了很多温馨甜蜜的东西，她想这样的日子也不赖，她希望以后的日子对陈越鸣而言也是这样。

洗了澡，陈越鸣看了眼手机——邬成光的未接，就在几分钟之前，他回拨过去。

对方明显是喝了点酒，有一肚子的怨气不知道该向谁诉说，思来想去，打给了陈越鸣。

新戏即将开机，邬成光打算合作的小鲜肉却忽然出了问题。

这回倒不是黄赌毒相关，说来不过一个字——税。可却能直接把人从娱乐圈里除名了。

“如果不是为了票房号召力，我真想用他吗？”邬成光骂了句脏话，“话也听不明白，感情也理解不了，还说什么科班毕业……当年入学的时候，到底是谁看上他的？”

“现在是流量时代了，我也没有办法，故事怎么样暂且不说，我得考虑受众啊，要么我养这一大家子的人，几千号啊！人家因为我的名声过来，我得让大家都吃上饭啊！”

陈越鸣顶着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只是安静地听着。

邬成光：“这个戏……我是真想找你啊，但这主角是个单身小伙，你现在……唉，形象……本来就是农村题材的戏，主角要有悲苦的底色，小陈儿啊，你说你怎么搞的，你谈个恋爱弄得人尽皆知，我也很难办啊！”

陈越鸣把毛巾往脏衣篓里一扔，心道流量、农村题材、悲苦底色，这三个词在一起它就不靠谱，自己多说不了什么，只能祝福他别被骂得太惨吧。

“没事的老师，”他说，“肯定能有解决的办法。”

邬成光：“那是当然，不过你明年的档期可要给我留出来，我手里有个特别牛的武打剧本！”

陈越鸣只是笑笑，“我看情况吧老师，现在工作安排……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邬成光在那边哎呀了几声，约定回北京来家里做客。陈越鸣说行，红肠吃完了吗我再给你寄一点吧。

“怎么不睡觉？”路莹从门缝里看出来。

陈越鸣扔了手机，“来了。”

“邬导找你？”路莹踮起脚摸摸他的头发，“有点湿啊，我给你吹吹。”

“不用，”陈越鸣笑着把人拉到床上，“一会儿就干了。”

“趴好，”路莹拍拍他后背，陈越鸣就乖乖趴在床上，露出个脑袋来。

“感受一下我Tony路的技术，”路莹从浴室里把吹风拿出来。

陈越鸣笑了一声，“嗯，为师看看，给你吹了这么久，你有没有领会到我手法的精髓。”

路莹才不管那些，插了电对着脑袋就开始乱吹。

路莹：“邬导有工作找你啊？”

陈越鸣：“没，就随便聊聊。”

“哼，”路莹噘嘴，“我可听说最近税出问题那小鲜肉是他的男主角，他别是这时候找你救急的吧。”

陈越鸣摇摇头，“他这戏是农村戏，题材冷，投资又大，肯定要找流量好的才能回收成本。”

路莹咬了咬唇，心道几个月前我们陈越鸣也是顶流TOP级别的好吧，危难时候不见谁拉一把，现在倒嫌弃人没流量……

陈越鸣：“邬导的电影……我本来应该也不会再接了，他现在习惯的那几个投资方，都挺喜欢外行指导内行的，邬导有自己的判断，但我……不太喜欢吧。”

其实早在《九城》和《未央宫》时期这些问题就有端倪，只不过那时候陈越鸣没有选择权。

现在陈越鸣虽然休息日久，但到底是爆红过的人，能接触到的平台和资源和从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可以说有一部《独山》打底，陈越鸣到底是有了谈判的资本。

路莹也能看出来，早年邬成光的电影有自己的表达，让许笑升拿影帝的那部电影可以说是他的巅峰之作，从内核到制作，各个方面都平衡得很好。可所谓过犹不及，他拿到的荣誉越高，也越听不到真正的建议。近些年他越发注重效果而忽视内容，向热点题材靠拢却丢了自己的思考。

“我觉得吧，只要是做你喜欢的，我都支持你，”路莹揉他的头发。

“哎呀，”陈越鸣仰躺过来叹了一声，“做内容不挣钱啊莹姐。”

路莹笑了，吹风把他额前显年轻的碎盖刘海吹得东倒西歪，“没事，贺老板有钱，反正不花咱们的。”

陈越鸣也笑笑。

“演爽了就行了，其他咱考虑个什么？”路莹继续说，“我感觉这个分工不错，你去赚贺老板的钱，我去赚秦总孵化ip的钱，咱这一家把他们家的钱一点点往回搬——”

这一家吗？

陈越鸣眯了下眼睛，路莹笑得开怀。

他把吹风夺回来，“再吹下去，贺老板就看不上我了，莹姐。”

路莹仍笑眼看他，“没事哒陈越鸣，你怎样我看你都很心动的。”

陈越鸣把吹风往洗手台上一搁，转身就回去抱路莹。

路莹挣扎两下说热，陈越鸣不管，硬生生拉着人胡乱吻了一气，才舍得稍错开点距离。

天气很好温度很好，一切都舒适得要了命。

天时地利，又或者……本就是因为找到对的人，才让一切都变得再恰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