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把叶涞的羞赧都看在眼里,
安妮微笑着点头,领着谢定华来到了自己的小院子,而两个男孩子则直接去了练武场。
“今天父亲在朝中上值,母亲去拜访好友了,我们在府中不必拘束。”安妮说道。
云秀和霞飞手脚麻利地已经将茶水和点心安排妥当,两位小姐刚一落座,她们便立刻毕恭毕敬地呈上。
茶是甜腻的奶茶,谢定华轻轻端起茶杯,优雅地轻抿一口,只觉那独特的口味瞬间在舌尖绽放开来。初尝时,是牛奶的醇厚浓香瞬间盈满口腔,紧接着便是红茶的馥郁芬芳缓缓渗透而出,两者相互交融,形成一种丝滑而又浓郁的奇妙滋味。那甜味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张扬,又不至于被奶味和茶味所掩盖,仿佛是一位和谐的调和者,将所有的味道都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般奇特的口味让她不禁微微睁大眼睛,小嘴微张,满是惊讶地小声惊呼道:“这茶中竟是放了奶吗?”
“正是。” 安妮微微一笑,自从来到这个书中世界,虽说山珍海味没少吃,但是却一直没有以前常喝的各式奶茶。于是她亲自动手,指挥小厨房的师傅用煮开的红茶水和牛乳精心调制,加了适量的糖浆,又用木薯粉团成小巧的圆子,煮熟后加入其中,这才变成了口味十分接近的 “珍珠奶茶”。
安妮兴致勃勃地把这些制作流程跟谢定华简单说了一遍,谢定华虽说看上去是个端庄大方的姑娘,可毕竟年龄尚小,还是个小姑娘。此刻她对这种可口的饮品充满了好奇和喜欢,边轻轻啜饮着,边认真倾听叶婵的介绍,眼神中闪烁着晶晶亮的好奇光芒,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不知不觉间,谢定华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喝完了一杯奶茶。她满足地放下杯子,轻轻用手帕擦拭嘴角,一脸陶醉地说道:“以前只听说北渊的牧民会用奶和茶水同煮,却未曾想到竟能如此美味!”
安妮听了,笑着轻轻摇摇头,面带温和地解释道:“跟那种可不太一样,游牧民族所制的那种是酥油茶,属于咸味奶茶。倘若你想尝尝那种口味的奶茶,下次你来时我提前安排好。不过呢,奶茶虽说好喝,但也不能贪多哦,里面既含奶又含糖,是很容易让人发胖的。”
谢定华听到叶婵居然对这样一道美味饮品提出批评,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奇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以往的她可是热爱美食胜过一切,绝对不会因为怕胖而说一句美食的坏话。听说叶家四小姐自从上次落水之后,性格变得跟以前大不相同,难道这竟是真的?
她放下杯子,点点头:“确实,美物虽好,不可贪杯。尤其是妹妹你最近刚受了伤,更要细心照顾身体。不知道上次在高家的伤,现在大好了吗?”
安妮尴尬笑笑:“身体的伤都是皮外伤,早已经好了。就是头撞到石头上,可能引发了脑震荡,现在对很多事情都记忆都错乱模糊,连我们之间的交往也记不太清楚了。定华姐姐你给我讲讲,我们之前是怎么交往的?都有哪些朋友,哪些合不来的人?”
谢定华错愕,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失魂症。失魂症能让人失去全部或者部分记忆,对于记得的事情也多有错乱,是十分棘手的疑难杂症。没想到叶婵上次在高家受伤,后遗症竟然这么严重,心中对高可人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但高可人与谢定华是血脉相连的表姐妹,高可人的母亲是谢定华的亲姑姑,因着这一重关系,谢定华也担了几分对叶婵的愧疚。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道:“我和你都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我是因为天生不亲近人,母亲说我有时心肠太冷。而你是对人群没心思,只是喜欢美食佳肴。所以我们都不常参加高门贵女们的聚会。但每次如果遇到,反而可以品茗论茶,就着美食聊得很开心。”
谢定华没说出的是,因为叶婵的外表和体型,让她在贵女交际的圈子里备受排挤。因为大家都各有各的身份尊贵,助长了她们对弱者的霸凌。
她曾经亲眼目睹过一场令人痛心疾首的恶意霸凌。
那是数年前的某一日,在谢府的花园中,叶婵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盘点心独自缓缓走着。那点心可是谢老太师从家乡南州带来的点心师傅特制而成的,在这华京之中极为稀罕。叶婵此时虽然只有八岁,但她从小身形就较为肥胖,平日里便常常遭受其他贵族少女的嫉妒与无情排挤。
高可人和几位女孩恰巧也来到了花园,她们一瞧见叶婵,便立刻目露凶光,不怀好意地快步围了上去。高可人双手抱胸,微微扬起下巴,眼中满是深深的不屑,阴阳怪气地尖声说道:“哟,这不是叶家的胖小姐叶婵吗?瞧瞧你这臃肿不堪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侯府小姐应有的仪态。”
其他女孩跟着发出一阵刺耳的、肆无忌惮的笑声,叶婵紧紧咬着嘴唇,眼眶泛红,眼中满是无法掩饰的愤怒和难以言说的委屈。
其中一个女孩满脸骄横,快步走上前,猛地用力撞了叶婵一下,恶狠狠地吼道:“你这肥猪,别挡着本小姐的道!” 叶婵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身子向前扑去,差点狼狈摔倒。
叶婵再也忍不住,气愤地反驳道:“我并未挡路。” 但她那带着愤怒的稚嫩声音瞬间被众少女那张狂的嘲笑声无情淹没:“你这丑八怪,还敢顶嘴!” 说着,高可人满脸狰狞,伸手就想去扯下叶婵脖子上那珍贵的红玉吊坠,叶婵惊慌失措,慌忙用胳膊用力挡开。
“叶婵你推我,是你先推我的!” 高可人歇斯底里地尖叫道。
其他少女见状,也纷纷如恶狼一般上前,对叶婵又推又搡。叶婵的衣服瞬间被扯得凌乱不堪,手上端着的盘子也被狠狠打翻,精致的点心散落了一地,一片狼藉。
就在事态即将急剧升级的危急时刻,谢定华循着那喧闹的吵闹声匆匆忙忙地跑来了花园。她仗着比她们几个年长了几岁,个子也高挑许多,毫不犹豫地伸开了修长的胳膊,动作利落地将她们一个个使劲拉开。
她一脸严肃,声色俱厉地训斥道:“你们可都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怎的如此这般没有半点教养?竟然口出恶言,还妄图想要动手打架!倘若被你们的父母知晓了今日之事,少不得要罚你们面壁思过,好好反省!”
一群女孩都满脸委屈地跑开,谢定华没来得及问,为什么高可人如此厌恶叶婵?
她扶着叶婵,正想安慰小姑娘几句,没想到她揉了揉红红的眼睛,鼻音浓重:“好可惜呀,这些点心都洒了呢,这是我特地问厨房的姐姐多要的一份。”边说边抽着小鼻子,十分伤心。
谢定华真是哭笑不得,别人对她的恶意嘲笑和攻击,在她严重远不如一盘点心被浪费更让她伤心。这也是个有福分的小姑娘吧,当时谢定华心想。
她拉着叶婵,从厨房打包了满满一食盒的南州点心带回家。从此,在叶婵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些美味又漂亮的南州点心,而对高可人欺负自己的事,几乎快埋在记忆深处想不起来了。
但是有一个人却一直记得这件事,铭心刻骨,那就是叶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