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二人才一出来王府,就与裴信那醉鬼撞了个正着。
“遇到喜事了?你这是灌了多少黄汤?醉成这样。”李胤闻裴信一身酒气,问道。
裴信不答,只神神秘秘的大笑。
李胤无奈,只得看向楚羿,道:“这醉鬼想是有什么大事要给我说,干脆改日我再带你去,大院里也空旷,也勉强能放得风筝,要不今日先在院里放着玩。”
一出王府大门,恐遇到生人,楚羿早就本能的低下了头,闻声,他微微抬起头,回了李胤一个“好”字,就退回王府。
楚羿知道李胤让他放风筝的目的,是想让他勇敢抬起头来看看这世间的美好,其实这对楚羿来说,根本没用,抬不抬头,不过是楚羿愿不愿意的事,但为不辜负李胤的用心,楚羿自默默去一边放风筝。
看裴信沽了酒,牛肉,花生来,怕这醉鬼摔倒,李胤全都接过来,把人领去了纳凉亭,将酒,牛肉,花生,放在了纳凉亭的石桌上,也将那醉鬼扶坐在圆石凳上,问:“到底要给我说什么?快说。”
裴信大笑着把订亲一事说与李胤。
李胤听罢,眉头不禁皱起,看裴信醉成这样,担心他又被裴尚书下了套,道:“你确定见过那姑娘了?这次没弄错?”
“这次绝对没错!你看,这画像我随身带着呢,今日在吴老板,哦......不,应该改口叫,叫泰山了,在泰山那见到的就是她,没错,就是她。快恭喜我,李子修。”裴信醉醺醺说,并从袖中取出裴桓给的画像,无论如何都要让李胤看。
“......,好好好,恭喜恭喜!你自己没弄错就好,别到时候又临时临坎的逃婚。”李胤说,只得接过看。
恰巧,楚羿放的风筝突然掉落在纳凉亭前,楚羿便埋头跑过来捡,余光正好瞟到画上的哈图耶,楚羿虽在一边放风筝,方才裴信的话,他却也听得七七八八。
冲着裴信与李胤的关系,楚羿本想告知真相,画上之人并非吴老板之女,乃是真正的疏勒公主,可一想到自己冒充哈图耶和李胤和亲,怕惹李胤生气,楚羿胆怯不敢言。
“有话要说?”
看楚羿盯画像,李胤温声问。
楚羿急忙摇头,捡起风筝,走了。
“对了,子修,”裴信醉眼朦胧的瞅着楚羿跑开的背影,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小子的身形跟和亲公主好像,你说他们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呐?你看哈,这和亲公主不仅能驾驭碧方,而且她前脚才逃走,你后脚就捡到了这小子,这也太巧合了。”
裴信这么一说,李胤不禁看向楚羿的背影,是有那么三四分相似……
“哎呀!别想了,现在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小子额头的营倡标记,子修,你真确定不送走他?我给你说,那标记就是把悬而未决的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发现,一旦被人发现,你就完了。”不及李胤思索出个头绪来,裴信忽站起来高声大语说。
李胤慌忙一把将裴信按坐下,急忙朝楚羿瞅了瞅,看楚羿埋头弄风筝,应该是没听到,才松了口气,道:“这话题立马给我打住,要让那小崽子听到,又要逃了。”
李胤恐裴信又言多必失,看人也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便让戚伯把人扶去了客房睡去,谁知这人才走出去几步,就“哇哇”狂吐,又叨叨絮絮:
“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李子修,你不听我劝,你看着,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被楚羿害死。”
李胤:“......”
直摆手让戚伯快些把人扶走。
裴信接连高声大语的话,楚羿怎会没听到,他默不作声去了后厨,摘下面具,提着一把剔骨刀就出来院中。
此时院中就李胤一人,李胤正站在纳凉亭前看戚伯扶裴信去客房,忽见楚羿提着明晃晃的剔骨刀出来,顿时大惊,迎上楚羿,伸手要。
“小楚羿,你要干什么?把刀给我——”
楚羿不给,却是把剔骨刀刀尖对着自己额头,头也从未抬得有如此高过,幽深的碧瞳更是盛满从未有过的坚定,毫无闪躲的对视着李胤,道:“裴将军说这个营倡标记会害了您,我便剔了它。”
说着,楚羿立就挥刀,硬生生剔下了额头刺着“妓”字的那块皮肉,额头即刻血肉模糊,鲜血迸流,流了楚羿满脸。
楚羿却豪不在乎,再将那剔骨刀刺臂出血以誓:“我不会害您,我会保护您一辈子,所以请您不要赶我走,好吗?”,楚羿那幽深的碧瞳里首次流出了滚烫的泪水,眼神满是乞求。
没想到楚羿僻性会如此乖戾,李胤的脸色狠狠沉下,他夺过剔骨刀,什么都没说,唯牵着楚羿,三步并一步去了自己房中。
到房里,李胤把楚羿按坐在桌前,娴熟的在抽屉里找来上次给楚羿处理伤口用的金创药,倒在楚羿鲜血直冒的额头上,血立即被止住,见床前圆凳上有一条白绦子,一看就知是从他中衣上撕下来的那布条,便取过来给楚羿包扎。
包扎毕,李胤无比严肃道:“你给我听好了,小楚羿,以后你要再敢伤害自己,我就撵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