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裴信和李胤的默契之处,平时两人虽然没卑没尊,但到关键时刻,最是能急对方之急。
李胤习惯性的把人抱去自己房中,去了才想起他的房间被布置成了婚房。
当初换喜服他是在客房换,没来这里,是打算把这间屋子从此让给疏勒公主,自己以后住客房。
此时已经把人抱进来了,而且疏勒公主也已经逃跑,李胤没有去找的打算,只觉甚好,他照常当这间屋子的主人,于是便把楚羿轻轻放睡在婚床上,就赶紧去找衣服给楚羿换。
戚伯听到李胤的叮嘱,立闭门谢客,然后打水送去李胤房中,只见李胤已经点亮桌子上的红蜡,坐在榻上,旁边放着一件干净红色里衣,正准备给一身湿漉漉的楚羿换衣服。
戚伯急忙上前要帮忙。
“不用,戚伯,我来给他换,劳烦您去取一套新的被褥来就好,这个湿了,要换。”李胤随道。
“是,王爷!”
戚伯答应着,出去了,并带上门。
李胤不甚麻利的给楚羿脱去外面的官服和中衣,待脱下里衣时,就算房中的烛光昏暗,李胤还是被楚羿身上纵横交错的累累鞭痕惊得狠狠一懔,谁打的?下这么重的手。
还有左手臂上有一处半寸深的箭伤,前臂有一道三寸长的刀伤,又是怎么来的?
不知是在水泡得太久,还是有什么奇遇,总之楚羿的这两处伤已经没有流血,但伤口却像是怒放的百合,皮肉向四面惨白外翻。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想着郎中一定来得快,李胤飞速拧来脸帕,怕弄疼楚羿,轻手轻脚,囫囵半片的给楚羿擦了上身,立换上干净新衣,把人抱去另一头睡,因为这头一来就放楚羿躺上面,浸湿了。
见戚伯还没来,李胤正欲慌忙去找戚伯要新被褥,就听戚伯扣门,抱来了新被褥。
李胤仍没让戚伯帮忙,看不要帮忙,戚伯又赶忙去搬来圆凳,放在榻前供来医诊的先生坐。
李胤把原来的红被褥先从一头拆下,铺上新的,把楚羿抱过来,在铺另一头,恰恰铺好,就听外面一阵靴子声,知道是裴信请来了郎中。
李胤伸了伸快要直不起的腰,只觉换个被褥比打仗还累,将换下的湿褥被随便扔在地上,就赶紧欲去开门,忽想到楚羿额头的标记,又退了回来。
就听裴信扣门。
“王爷,郎中请来了。”裴信在门外道,同时,还听见郎中的呕吐声,不消说定是裴信骑马太急所致。
“知道了,烦请郎中等等!”李胤回道。
“是!”裴信道。
“不是说急得很,这会儿又让等等,早知道要等等,大人您说骑慢些,吐死老朽了。”那郎中在门外边哼唧,边抱怨絮叨裴信。
这个标记万万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保全楚羿。
李胤慌乱地想找个什么东西给楚羿遮挡住额头的标记,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这房中被礼部大换血,尽是摆些华而不实的金银玉器。
李胤想到撕一片喜服衣襟当抺额,谁知质量太好,撕不下,剑也没在手边,又忽想到自己换喜服时未换白纱中单,穿的是自己的。
李胤即就解了革带,解开外衣,露出中衣,“嚓”,两手野蛮的撕下胸前巴掌宽,三尺长的一片衣襟,就赶忙虚系在楚羿额头上,转身时冠勾到红绡帐,把原本束好的给勾得拢上了。
李胤没顾上管,着急去捡外衣穿上,边系革带,边就去开门。
“先生,请!来得太急,让您受累了。”
门打开时,李胤已系好革带,朝胡子花白的老郎中做出请的手势,并抱歉道。
那老郎中正酝酿着还想吐,一见李胤就给吓回去了,赶紧要跪拜。
李胤急将其扶住,道:“不必拘礼,先生,还请用心诊治,以释心忧!”于是急切的把人引进房中。
那老郎中才进来,就眼尖的先瞥到扔在地上的似乎有些显的红褥被及拢着的红绡帐,再一想到李胤开门时似乎还在系革带,武安王今日大婚,帝都无人不知,便以为是李胤纵欲过度,致疏勒公主不适,便踌躇不前,一脸难于启齿之样。
“此景非先生所臆想之样,还请先生近床前看诊。”李胤看穿郎中心思,一脸无语道,他看起来就那么禽兽?
裴信在一旁忍不住捂嘴笑了一声,若非他知道实情,单看这红褥翻浪,绡帐紧拢的场景,也一定认为是李胤太禽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