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怀里掏出一个拇指高的小瓶子,里面装着的是金黄色的无极花蜜,说道:“无极花虽被我和师父葬了,花蜜却还剩下不少。我和师父带在手边,供无暇吃饭时充饥使用。不过这花蜜最大的功效却不是充饥,而是驻颜美容。”
“驻颜美容?”项扶苏怀疑地问。
我略带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怎么,不明显吗?”
“明显明显,明显得很。”项扶苏的声音里藏着笑意打趣道,我亦会心地望着他一笑。这一瞬间,我们似乎又回到七年前年少轻狂的那段时光了
我一正神色,继续道:“有了这样的东西,还怕那些阔太太们不前赴后继地砸钱?”
项扶苏没吭声,面上的神情却表达了充分的赞同。他不算毛头小青年,又入官场多年,自然明白这一瓶驻颜美容的神花之蜜,能够在一群不差钱的中年女人之中搅起多大的风云。
商量既定,第二天我便着手开始准备。万事钱为先,要开义诊,需先预备药材;要预备药材,需先有钱。
无极花蜜义卖会首当其冲。
这义卖会必须办好,一个是这是义诊可以实行的金钱基础,另一个是,我和师父手头的无极花蜜有限。除了泰山上还留着有限的几瓮,我们身边带着的,满打满算不过三十来瓶,还要扣下师父日常滋补的。
我思来想去,请项扶苏允我在郡守府内先举办一个小规模的义诊,说是义诊,其实更像是一个茶会,受邀的都是本郡的官眷贵妇,茶会的主题是“项府长子夙疾痊愈喜宴暨女神医分享养身心得茶会”。
我将打算对项扶苏和盘托出,同时也对他负责任地指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说:“借你的郡守府和章儿的名头,我才能最快地接触到会购买无极花蜜的群体。只是,你若有夫人,这茶会原该由你的夫人来办;既然没有夫人,恐总有多思多嘴的人,会生出无端口舌,我是早晚要走不怕的,只怕对你将来有不好的影响。”
“什么样的口舌?”项扶苏含笑反问。
我不回答。
他挑明了:“说你是项府的未来夫人?”
我说:“倒也不至于此,但总是对你日后娶亲有影响。不过你放心,只要我离开项府一年半载,流言必散,万事无痕。”
项扶苏摇摇头:“散与不散,都无所谓。你只管去做你的正事,这些琐事不必介怀。”
有了他这句话,我就放心大展拳脚。先让尹管家在城中到处宣扬章儿痊愈的喜讯,又神神叨叨说这一回多亏了一个泰山来的女神医,据说医术师从海外仙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自然不是爱吹牛自夸的人,不过人要成事,不能太低调。我此刻有所求,自然要玩得俗气一点。要说这个广告的最终效果,项扶苏的侄子华佗功不可没。这小子真真是个“医痴”,自从到了邺城,每日里一家家医馆、一个个药房泡过来,每到一处,都忘不了大提特提他的“神仙师父”,一传十十传百,半个城的人都知道:治好郡守长公子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大夫,长得像仙女一般,医术也像神仙一样。
关于收华佗为徒的事情,我与师父商量。师父斟酌了片刻,道:“你若看那孩子资质尚可,倒也是件好事。本派并没有传男传女之规,只要心性纯正,热爱艺术。再说,你收个徒儿也好,等师父去了,你也有个伴。”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凛,张嘴就说:“师父才不会离开我。
师父淡淡一笑:“傻话。谁能不死,师父早晚会离开你。”
我不愿再谈这个话题,师父也就不再继续。我着意观察了华佗一段时间,他确实满心满脑子只有医术和药学这两样东西,对人情世故不大得要领,对权力财产也漠不关心,用诸位看官时代的话说,有点高功能型自闭。
我一路见过太多坏人和心机深厚的人,华佗这模样,颇合我的心思,便则了个日子正式收了他为徒,他对我行了师徒大礼,又对师父行师祖大礼,算是正式入了我师门。
我将师祖蓬莱岛主留下的十余本海外医书一一讲授给华佗,他每每听得抓耳挠腮,喜不自胜,我看着他那沉醉的模样,会心一笑。他是至纯之人,享受简单而纯粹的快乐,不是不令我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