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机会的时候,不要争不要抢;有机会的时候,全力绽放光芒。这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我们这一排练,就是一个月光景。这段时间,我和小邑都辞了采桑的活计,日日浸淫在舞蹈的世界里。我于各事,向来每玩必痴。无他,唯有一心钻研进去,才能得其三味,享到外行看热闹享不了的乐趣。这一个月来,我满脑子尽是翘袖、折腰、飞燕、惊鸿,我与舞娘商量,将动作又几度斟酌修改,反复苦练。如是到霜降节气将至,为我们正式裁舞衣之时,我的腰身,比初来排练的那一天又减了两分。
到了霜降这一天,全邯郸的人都聚到蜗皇宫,为这丰收的一年欢庆。正午吉时,号角吹响,我们的开场大舞——长袖舞,就此登台。
九十九名闺秀分了两边,自高台后方滑出。我见小邑就排在温小姐之后,一张甜憨脸儿紧张得煞白,可到了台上,她就浑然忘了紧张。不止是她,这台上的九十九名闺秀,哪一个不是系出名门,真到拉出来溜溜的时候,都不是见不得世面的主儿。
一时间长袖连天,锦绣遍地。小邑她们今日统一穿的是白底绣红纹罗裙,长长的袖子上是红色樱花图案,腰间垂着密密的流苏。楚王好细腰,后宫多饿死,到了我们汉代,对女子腰身的追求没有那么变态,不过这长袖舞除了水袖之外,看的还就是一管灵巧的细腰。
锣鼓声渐稠,管笙奏的是高祖的《大风歌》。到第二遍的“大风起兮云飞扬”响起,我心知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此时那九十九名闺蜜已经形成两圈缓缓转动的圆圈,我背对观众,拧动蛮腰,轻舒水袖,慢舞至圆圈中心。
我一袭红裙,裙上绣的却不是樱花,而是我大汉另一国花——白菊。一个赤红色的我,在九十九身白裙之中,被衬得触目惊心,像美人眉间的一颗朱砂痣。音乐放缓,圆圈散开,我从圈中舞出来,渐渐回身面向观众。
掷袖,下腰,旋身。我心中想着的人是虞姬。舞蹈亦是一种表演,要想有表现力,最好入戏,我为自己找到的角色,就是那辗转蛾眉马前死的霸王的女人。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我心中默想着这句子,舞姿就自带苍凉悲壮。果然,观众很快就尽被我感染,要知我大汉人人通音律、善歌舞,人人自带文艺细胞。
渐渐地,歌舞近尾声。此处是我的大挑战,我要在白裙的包围中,原地飞旋三十圈。为了练这飞旋,特意请了胡人舞娘来训练我,从一开始转□□圈便晕,到现在终于能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转上三十圈。
我转到第十圈的时候,台下的观众已开始齐声喝彩。待转到二十圈,台下的喝彩声越来越大,我听在耳中,笑得更甜。
突然,我眼中撞入一副熟悉的眉眼:在高台的对面,另搭着一个看台,上面放着几把太师椅,正中的一把上坐着的是郡守曹大人;而左侧的那一把上,赫然正坐着项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