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提亲·美人

春去秋来，有人提亲。

是王可家请来的媒人。阿爹请媒人先回去，说要同家人商量商量，关起门，发愁地对阿娘说：“这王可家门不当户不对，摆明了是要还救命之恩的架势，这可如何是好？”

阿娘说：“话也不能这样说，那王可对小英一片痴心，我看在眼里。要我说，门楣差一点不要紧，至要紧的是疼爱小英。”

“那你的意思是……”阿爹问。

“我的意思是不如诺了。我去找小英说。”阿娘说。

阿娘来找我时，我刚画好一个慵来妆。因为昨夜半睡半醒，今日有些昏昏沉沉的，因此便试了这个新妆。阿娘看看我那半染的唇，又看看我那蓬松的鬓，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终于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说：“是该嫁人了。”

便说于我。我听了，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要是换了旁人，只管再向阿爹阿娘撒娇撒痴一番也就罢了，可这人是王可，我就像阿爹一样犯了难。自小阿哥教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我这条命是王可给的。何况他又不是来索命，只不过想要我过去疼惜疼惜。

答应的理由有一千个一万个，不答应的理由只有一个：我的心，不为王可而动。

阿娘自然与我心意相通，也拭泪道：“阿娘懂你的心。可姻缘的事，到底是一个命。那王可，阿娘瞧他是个好夫君的材料，你嫁过去，过个一年半载，也就有感情了。多少夫妻都是这样的。只管在闺中等，若等得来还好，若等来的那一个还不如王可呢？好歹他对你一片痴情。”

“阿娘！”我脑子乱哄哄的，对阿娘说：“容我再想三日。三日之后，我给阿娘答复。”

阿娘走了，我独自在闺房里前思后想，直至日上三竿，才惊觉已错过了村口采晨桑的集合时间。料想今日王可不见我，心里还不知该怎样犯嘀咕。

我胡乱拆了慵来鬓，挽了个髻，插了那支玉笄，便溜出门来，在大门口正撞上下马的阿哥。

我住脚问：“阿哥打哪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