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意敛下心口处翻涌的涩意,知道自己一步都不能退,若是任由这群人夺得天下,必然是苍生的劫难。
虽然太后称病不再出席,但宴会还是要继续的,许多人可都等着这个机会飞升呢。
这个时候才是清洛阁大展身手的最佳时机,宁昭意坐在原地看着那些谋求官位的人一个又一个周旋讨好,把手里的资源换来换去,等待着命中注定的贵人。
一场大戏正在缓缓拉开帷幕。
宁昭意忽然手一松,摔碎了一个琉璃盏,给还在二楼发呆的沈枫打去了信号。
沈枫原本还在盯着宁昭意的动作发呆,等了半天都没有信号,还以为自己到宴会结束都不能动作,正在郁闷着,忽然就听见清脆的一声响动,和那些吵吵闹闹的说话声界限分明。
他下意识站了起来,端起酒杯表示自己现在状态不太好,要出去透透气。
容帝从献礼环节就开始闭目养神了,此时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也就任由他去了。
倒是旁边坐在木质轮椅上的五皇子沈盛咬了咬牙,死死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
他之前自从擅自行动之后就成了个被靖王抛弃的傀儡,现在举目无亲,前些日子里又听说沈枫得了靖王青眼,下意识以为对方已经加入了这一派。
那要是他们事成,自己岂不是很快就会意外死亡……
不行他不能这样,他还没有完成父亲的遗愿,至少,至少要坐一次那把椅子,哪怕只当一天的皇帝就死去,他也愿意啊。
生在皇家,却因为身体的原因先天不足失去了竞争的机会,这叫人如何甘心?!
“陛下,太后身体不适,在佛堂想见您一面。”旁边的大太监道。
容帝皱了皱眉头,“佛堂清净之地,朕有空再去拜会。”
这是不见的意思了。
老太监应了一声退下,容帝也觉得吵闹,挥挥手示意旁边人都退下,一时间周围人如潮水般散开,只留下行动不太方便的沈盛。
“你留下,朕有话和你交代。”容帝坐直了一点身子,把目光投向正打算推动轮椅离去的沈盛身上。
他强忍着疼痛,“扑通”一声往地上跪,膝盖磕在了青石板上没能撑住身体,向着旁边歪倒下去。
“儿臣谨听父皇教诲。”沈盛咬紧牙关,忍住快要蔓延到全身的疼痛,尽量把自己的可靠姿态展现出来。
其他人能做到的,他一样能做到!
“这次宴会,你以为如何?”容帝好像没看见沈盛的一系列动作,没头没脑地问道。
太后寿宴可谓举国同庆,沈盛刚想答一些祥和话语,但在触及到眼前人的冰冷视线时又不得不把话咽了回去。
“当年对敌一事真假难辨,但被如此大张旗鼓宣扬出来,难免会引起人心忌惮,不如……”
沈盛抬眼,后面的话哑在了嗓子里,他好像意识到为什么容帝要和自己单独交代这件事了。
“不如什么。”容帝声线依旧平淡无波,但沈盛就是觉得听到了眼前人不耐烦的情绪。
“不如将当初的事情彻查,此事定然与太后脱不了干系,儿臣恳请陛下为天下百姓讨个公道啊!”沈盛演的声泪俱下,心里却是一片悲凉。
如今的容帝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当做靶子扔出去,还要借自己的口来做这个恶人,那他只不过是个不太受宠的儿子,最后怕是什么都得不到。
“当年此事是交由太子去办的,如今他人在北境,此事就交给你吧,”容帝摆了摆手道,“若是办得顺利,运河那边也和户部交涉一番。”
当一件事情只说奖励不说惩罚的时候,大概率是因为接受任务的人根本没有机会活着接受惩罚。
“儿臣领命。”沈盛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眼下每一次的任务或许就是展现自己还有价值的机会。
此时沈枫正在按照计划行事,宁昭意当时并没有告诉他完整的计划,他现在只是知道自己要主动提出想要让大家去游园作诗,时间拖延得越长越好。
此时的官员们正三五成群围绕着他形成一个半圆,大家都知道沈枫虽然不是争夺帝位的最佳人选,但从近年的关系来看和两派的关系处的都还不错,很擅长中庸之道。
此人比如胸有城府,值得他们学习仿效。
沈枫正转着扇子神游天外,看着御花园的水池心想自己的自制水车什么时候才能投入使用,他还指望着能在京城家家户户都推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