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妇人也忙应声道:“就是,整个县城谁不知道那王郡守就是个吃白饭的,我们可没钱给你们掏,快走快走,这是来帮我们还是害我们呀?!”
“就是,滚回去,我们不需要你们!”众人的情绪愈发激烈了。
宁昭意只是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等众人第一波声音渐小了下去,她才走上前去,不卑不亢道:“敢问各位,你们认为为什么瘟疫到来,第一个受难的会是我们村?”
“还能因为什么,年年发洪水,种好的粮食都被毁完了,大家伙连吃饱都是问题,哪扛得住什么病啊!”众人七嘴八舌地开腔。
“你要是能解决我们村的收成问题,我们就信你!”一个小伙子明摆着等宁昭意知难而退,在他看来,这么多年的顽疾哪里是一个小姑娘可以解决的。
“这可是你说的,”宁昭意勾唇,“咱们县的山村不止一个,山洪不会只影响一座村,收成不好,最重要的原因是你们平日里就没有好好种植。”
“你个小姑娘不要血口喷人,我种地的时候,你怕还是个奶娃娃!”头一个出来发言的壮汉此时又按捺不住了,硬是挤到人群前头来指责宁昭意。
“那既然如此,各位不妨抬头看看天上的云,你们觉得,今日会下雨吗?”
众人抬头望向天空,此时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雨的样子。
壮汉开口道:“你个姑娘家家的是不是又在唬人,这天儿这么好,咋可能下雨嘛!”
宁昭意笑而不语,转头轻声嘱咐画鹊去车上取柄油纸伞来。
话音未落,竟真有细细的雨丝斜着飘落下来,少女执着水墨色的油纸伞,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的众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暴雨手足无措。
这一出,倒是把看热闹的人赶走了大半。
没一会儿,雨落声就停了。宁昭意慢条斯理地收起伞,对着被淋蔫了的壮汉开口道:
“大伯,作为庄稼人,怎能对天气不了然于心呢?”
“这……太阳雨哪是人能算到的,没准儿你是用了什么邪术呢?!”壮汉还在争辩。
“我来之前翻了资料,咱们村往年来天气并不差,甚至算得上风调雨顺,就算洪水带来些损失,收成也绝不该到垫底影响身体的程度,怕是有人假公济私,自己偷了粮食,瞒而不报吧?!”
要真有内鬼在,那第一个遭难的是这儿也就不稀奇了。
她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众人窃窃私语一阵,出人意料地把话的矛头转向了一直在跳脚的壮汉。
“陈伯啊,你可是负责验收粮食这一块的,每回地里都是你最后走,不会自家偷拿吧?!”
“而且上次小栓子早上去田里,发现了一个在偷苞米的贼,贼逃跑的时候落下了一只鞋,有人说那鞋你那有另一只,是不是真的?!”有心细的妇人也接道。
“你胡扯,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儿!”陈伯气得要命,却又心虚地把话调过来冲着宁昭意,“你个姑娘家家的,不懂就不要乱说,明里暗里说我偷拿粮食,什么意思?!”
“清者自清,大家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倒是陈伯你,若不是心中有鬼,何必急到跳脚呢?”
宁昭意这一番话一出,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
陈伯气急败坏,眼看就要上来动手,宁昭意面上一脸慌张想要往沈听风身后躲,暗地里右腿却悄悄后撤,准备给眼前的壮汉来个利落的横踢。
“陈五,闹够了没有!”
一位老者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壮汉似乎有些忌惮,动作顿了一息,最终只是朝宁昭意气愤地挥了挥拳头,又转身拨拉开人群,咒骂着走远了。
老者拨开人群走上前来,冲宁昭意拱手,福了福身子,“在下村长黎雪松,宁小姐远道而来,是位贵客,”他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人数不多的车队,“知道您一路舟车劳顿,住所已经安排好了,请宁小姐先随我去安顿吧。”
宁昭意站着没动,目光偏了偏,看向树丛中掩着的围栏。
“村长您姗姗来迟,想必最近处理村中事务十分辛苦,就是不知,这围栏后头的风景是否就比大门前的好看些呢?”
一旁的小少年循声望去,围栏旁还散着几根碎枝,想必是村长看戏看够了,见事情越闹越大,势头不太对,这才急忙叫的停。
“宁小姐说的话实在高深,恕黎某听得有些糊涂了,天色不早了,诸位还是赶紧进村吧。”
村长依旧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样子,宁昭意也懒得同他计较,给沈听风递了个眼神,让他先处理好送药救济赈灾的事情,自己先随村长那个老狐狸进村考察一番。
一路上到处都是荒地,杂草丛生,宁昭意看着全是荒草野花的土地,再联合联合目前这里缺粮少药的现状,眉头愈来愈皱,
“黎村长,咱们村看上去并不缺土地,”宁昭意指着身旁的一大块荒地,“这些杂草在这里长得这么好,证明是块良田,为何不种些庄稼呢?”
“诶,宁小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村长停下来,示意宁昭意看不远处的一座寺庙,“这是山神庙,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山神注视的,要是私自多种了几亩地,山神可是要降下惩罚的!”
宁昭意心生一计,要是能成为这个所谓“山神”的使者,以后行事估计会方便得多,就不用磨破嘴皮子来苦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