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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女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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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是他的缪斯。

程禹的嘴巴轻抿,指尖用力地按在刀刃上,皮肤上终于裂开血口。

指腹上的血珠被他抹在刻出来的画上,血珠顺着刻刀游走的道印,在那双挣动的手上留下区别于黑白的红痕。

恰好在指骨处,具有某种写实的映衬。

等他将一切完成的时候,转过头去,就看到木门上已经浮现出一个可以窥探到外界的巴掌大的洞孔。

然而下一秒,自那孔中突然刺入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冲向站在门前的祝容毫不设防的胸口——

程禹的身影极快,眼睛看到了白芒而大脑还没有分辨出它是什么时候,他已经扑过去一把拽开祝容的胳膊,另一只手竟伸过去握那利器。

夺过来。

任何武器,只有拿在自己的手中才令人安心。

祝容惊愕过后也反应了过来,盯着程禹瞬间淌血的手掌反过去拽他。

“松开,你疯了!”

程禹没松,而外面的人却惊慌地松了手。

程禹将匕首抓在手中,转过去握着刀把,明明掌心中多了一道不浅的裂纹,他却像几乎感觉不到疼痛般面不改色。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破损的木门终于被祝容踹开。

禁锢消失,屏障解除,跑开的还不够及时的行凶者也跟着被踢飞到两三米远。

“唔呃……”那人摔在地上撞到墙壁,他口中发出一声痛呼,咬着牙连滚带爬地试图逃走。

——又是毛宥。

他竟然还不死心,或许是听见了这处的响动,唯恐他们会制造出路,忙过来使出后招。

他甚至找到了匕首。

被蜘蛛邪神控制了心神,就这么想置别人于死地。

祝容忽地掐住了程禹的手腕,迫使他松开掌心,一把抢过匕首上前半步,对着那人狼狈的背影投掷过去,仿佛扔过去一杆标枪,极有准头地插入移动中的毛宥的颈部——

鲜红的血炸开在整个沉闷的廊道内,四下溅射的血花成了比程禹刚刚认真雕刻的壁画还更令人惊艳的画作。

被比下去了,但现在的关注点显然不该在这里。

一袭白裙以扭曲的姿势扑倒在了地上,口中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呻.吟,他的脖子上还插着那把匕首,汨汩的血流自其中淌下,鲜红蜿蜒在大理石地面上,形成不规则的斑块。

短短一瞬间,毛宥死了,死得彻底。

这是被“同伴”抹杀的第一个玩家。

区别于游戏中的所有原住民,这个人在现实中或许和他们还曾展开过不被察觉的交集,是真正能够产生共感的活生生的生命。

“这……好突然。”

韩千缘神情恍惚,而祝容脸沉得像是还能再杀一个人。

程禹默不作声地往毛宥的尸体处走。

他蹲下身,神情自然地拔掉了那把匕首,侧身躲过带出来的血注,握着刀把在毛宥裙子上还干净的位置蹭着刃上上残留的血渍。

擦一擦,还能用。

祝容在原地看向程禹垂下的手,呼吸稍稍加快了半分。

血顺着程禹的指尖吧嗒吧嗒滴下来,那是他自己的血,空手夺白刃流下的血,也被他随意地甩开。

他的发丝垂在脸侧,处理一把脏了的匕首,也像是给画笔蘸墨一样慢条斯理。

砸门时祝容有瞥见程禹跑到墙边画画去了。

相当可恶,搞得他像打白工的一样,如果不是看对方顶着女孩模样弱不禁风的,他干嘛要上赶着做苦力?

程禹还不知感激,不仅不站在一边像韩千缘一样行注目礼给他加油鼓劲,还转过去独自面壁搞小动作。

某一刻他心中充满怨念,思维跳跃地想起了黑塞某本书中的一段话——

“他会惊叹你、记住你,会画下你,会永远描绘你的青春之歌。但是他不会追求你,不会登上通向你的梯子,不会为你拼杀,不会在你阳台下唱小夜曲。”

而程禹就是这样的人。

疏离得让人很想把他栓起来的人!

甚至前面的描述他也不会,他只会画!

祝容再回过神,被他费力凿破的门洞中,一把刀突然刺了进来。

而这时疏离的人本人出手将他拽离,以血肉之躯握住了冲他而来的危机。

……程禹算不算为他拼杀过了呢?

祝容眨了眨眼,表情变得古怪。

……

三个人神色各异地走下楼梯,从塔的最高处离开。

一路上随处可见散落的粉屑,程禹怀疑它们都曾是神像一类象征旧神的物件。

一直走到底层,他们都没有再遇见其他任何人,也没有听到或看到过其他圣女存在的痕迹。

“别想太多,毛宥会死是因为他已经被邪神控制了。”

发现韩千缘脸色较差,程禹轻声解释道。

“我明白的。”韩千缘扯出一个笑,转移了话题,“如果这座白塔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是不是两个人选择换走,剩下的那个人一定安全?”

“不是所有人都能得知自己所在的塔的颜色。”程禹道,“此刻身处黑塔的人,或许会因为信息差选择更换过来。我们无法保证判定落下时,白塔里一定只有一名圣女。”

而且……

白塔中只有一名圣女存活的这个规则,他认为是假的。

白塔中应该无人能真正活下来。

毕竟白塔是旧神的场域,常规情况下意味着此中的人可能会和旧神产生接触。

邪神不管是出于忌惮还是利用,都不可能会选择白塔里的人夺舍。

所有人都被杀死,存活一个,那么那个人就必定是被旧神附身的人。

那么,那个人必定会被邪神出手处死。

……嗯,这是正常情况下的推演。

恐怕邪神也不会想到此世存在祝容这样一名变数——提前吸引旧神附身,并将旧神直接吞没。

“你又说话只说一半是吧?”祝容瞥他一眼,“‘而且’之后的内容干嘛藏私不说?你刚才想什么我可都听见了。”

“不想多费口舌。”程禹简单答道,“总之都选择换去黑塔便好。”

黑塔里也有人会死,但起码概率不是百分之百。

对话间他们走过了底层的拐角,看到了那个选择机关,而意料之外的是此刻机关的对侧还有两名圣女,一名呆呆地站着看向他们,另一名倒在地上。

原来这座塔内还有其他人。

且,一死一活。

死去的圣女胸口上有一处刀伤,双眼瞪大,还未瞑目,容颜比较陌生,是此前没怎么说过话的某位玩家。

而活着的那个人的镜片上溅上了腥红的血珠,她神色惊慌,与他们对视了两秒后,连忙将手中的匕首扔到了地上。

“不是我……”白霞光急促地辩解着,“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想杀人,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但,但是这个人可能是异教徒……”

她说到最后声音戛然而止,眼珠迟钝地转了转,忽地抬眸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目光一点点变得森冷。

这般的注视持续了两三秒后她才勉强地笑了笑,把脚下的匕首踢得更远,“无所谓你们信不信,反正我都没有武器了,和平共处吧……可以聊聊,你们作何选择,有找到什么信息吗?”

白霞光也是献上过无形之物的人。

她同样变得古怪了。

“没有。”韩千缘警惕答道。

“是吗?那你们决定要换去另一座塔吗,还是想留在这里呢?”白霞光说话间缓缓走向机关。

看到她走得离机关越来越近,程禹推了韩千缘一把,“去按。”

【立刻扣动机关。】

祝容走在最前,一听见自己脑海里的心声,他条件反射地执行,赶在白霞光靠近之前扣下了选择更换所在塔的机关,下一秒他整个人凭空消失在了这座塔中。

做下选择的当下竟然就会直接离开。

韩千缘心中一紧,就着程禹的推力紧接着去握开关的手柄,而白霞光此刻也反应了过来,果然不再缓慢挪动脚步,而是急冲过去,一把抓住了韩千缘的手。

“谁都不许走!”她口中喊道,“你们每个人都有异教徒的嫌疑!”

两只覆盖在一起的手在机关上角力,韩千缘忽然松手向后给出猛地一记肘击。

“啊……该死!”

白霞光吃痛地向后仰了一下,就这么一瞬间韩千缘立刻按下机关也消失了。

她的身影完全不见前还匆匆回头,有些担心地看了程禹一眼。

两名队友都把敏捷拉满,程禹落在最后,再去加速也不会比白霞光更快,他干脆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啊!”白霞光抓狂地尖叫了一声,整个身体抱住机关,怨恨地仰起头看向程禹,两只手塞入腹下,伴随着“咔嚓”一声,她竟是狠命地将机关直接掰断了。

这是一种鱼死网破的选择,她自己也不准备离开了。

白霞光捏着机关的断柄,直起身来,忽而短促地笑了两声,“如果说这是白塔,就让神明来审判我们吧!可恶的异教徒,你会死去,而我将是唯一存活的那一个,唯一被神选中的那一个,唯一通关的那一个,唯一……”

她越说越陶醉,声音变得越发尖细刺耳。

程禹轻轻叹了口气,上前用匕首中断了白霞光持续不断的排比句。

匕首直直插向她的胸口,恰好和地上那名死去的圣女的伤口位置一致。

白霞光不敢置信地垂首看着自己被利器入侵的身体,她的眼睛瞪得和死去的圣女的眼睛一样大,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她此前癫狂而兴奋的状态仿佛磕了药,竟然完全不在意他一路走来手上都握着的匕首。

这种事情也有一回生二回熟之说,程禹下手比魔术师世界里解决马戏团成员时更熟练干脆了。

那些疯魔破碎的话一点点隐没下去,当白霞光倒在地上,喉咙里最后一点干涸的气音也终止后,整座塔归于极致的宁静。

计划向来赶不上变化,成为白塔中注定没有生还可能的那个人,程禹只能开始推想邪神的处置会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方式降下。

虽然他觉得“白塔中有一名圣女存活”的规则是虚假的,但邪神应当起码会将这一条规则保持第二日天明,只要他是白塔中的唯一的那名圣女,他最少能活到判定降下后的第二秒。

这期间足够他再去思考其他的对策。

前提是此时身处黑塔的所有圣女,谁都不能选择换到白塔中来。

这个前提如何保证……似乎可以靠祝容的帮助。

只是不知道相隔两座塔后,他还能否听见他的心声?

程禹敛眸,抬手将白霞光胸口上的匕首也拔了出来,重复着擦拭动作。

此刻还留在白塔里的人,真的只有他……了吗?

——宁静持续了不足一分钟,便被打破。

身后一道脚步声缓慢地顺着台阶走下来,二层、一层、拐角,越来越近后,人类的脚步声消失了,但某物逼近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程禹直起身来,抬头看去。

面无表情的少女扶着楼梯的扶手,在和程禹眼神对上后,她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

被邪神取走无形之物的每个人都成了极端的“莱拉”,反倒是莱拉本人变成了另外的人。

……不,准备的说,是另外的物种。

只见“莱拉”的白裙之下,逐渐膨胀出了属于蜘蛛的巨大的腹部,漆黑圆滚,宛如一个充满恶意的巨型卵囊,从中生出八只长腿弯曲在地,覆盖着毛茸茸的细刺。

明明上半身还保持着微笑少女的模样,下半身属于蜘蛛的足爪却交错地跨越过来。

蜘蛛最后面的两条腿开始不断从后腹部拽出细如鱼线的蛛丝,这些蛛丝又被前腿勾连拉扯,竟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随风飞向程禹的身侧。

那些蛛丝上带着某种特殊的黏液,逐渐铺成一张硕大的捕食巨网,在这张网扑过来时,程禹一向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短暂失控了——因为他觉得这东西很脏。

且可以预见的,蛛网一旦接触到猎物,必将会粘附在其上,让猎物轻易无法逃脱。

“你应当很美味。”“莱拉”说。

它的声音和那一夜窗外的女尸很像,混着电音似的回声,粗中有细,不辨男女。

属于莱拉的脸上,一条腥红的舌头伸了出来,慢悠悠地舔了舔唇,“我早就想尝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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