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十年前的事情,老板娘眼中的笑意逐渐被落寞掩盖。
“为顾全家人性命,我随着其余十名女子一道入了京城。”
她是不愿意入宫的,但这话却是没必要同两个顾客言明。
“后来呢?”
樊若听入了迷,忍不住追问道。
“后来?”老板娘的手轻抚起脸颊上的疤痕。
入城前一日,我摔倒在地,不甚被地上的沙石划破脸,被逐。”
“那你为什么不回老家呢?”
梅文华问道。
老板娘苦笑一声,捏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
“我回去过,只是乡里人说我追名逐利,爱慕虚荣……”
后面的话不言自明。
人言可畏,家乡没了她的容身之处。
便是梅文华这个自诩看过许多事的人也唏嘘不已。
老板娘收敛起了脸上的落寞之色,含笑道:“让二位姑娘见笑了,也是听两位姑娘说话,勾起了我的回忆。这鹊桥使常在京城与周围采选女子……”
老板娘顿了一顿,复说道:“二位姑娘容貌虽盛,但我不得不提醒一句,很多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
樊若听着她话里有话,正想开口询问,却被梅文华扯了一把袖子。
她面露疑惑之色,但见梅文华神情有异,便乖乖闭上了嘴。
“不知老板娘怎么称呼?”梅文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后才开口问道。
“我姓袁,你叫我袁娘子即可。”
袁娘子长睫轻点:“我见二位姑娘情谊深厚,不免想起从前一同入京的同乡,光阴流转,各自离散,此生怕是再难相见,心中难免伤怀。”
说完,她轻轻擦去了脸上的几滴眼泪。复又说道:“我同二位姑娘一见如故,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梅文华不着痕迹地回绝道:“多谢袁娘子好意,烦请袁老板替我姊妹二人做一套京城中时兴的衣裳。”
袁娘子轻叹一口气道:“罢了,人各有志。”
梅文华但笑不语。
付完定金已是明月初升,快到了宵禁的时候。
梅文华和樊若拉着手从裁缝店出来,伸了个懒腰。
樊若终于有机会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方才为何不让我问?”
梅文华揽着她的肩膀,眼中划过一丝狡猾的光芒:“她矛盾得很。又想让我们入宫,又不想让我们入宫。”
“啊?”
听了梅文华的分析,樊若更加迷惑了。
“我们先住下,弄点吃的,边吃边说。”
梅文华目光灼灼地盯着不远处一家旅店的旗招,说道。
地上不过一日,修仙界已经过了一年。
无情剑宗主峰,掌门樊思正在焦急地来回踱步。
白多站在他身后,被掌门晃得头晕眼花。
“掌门师兄,你是不是太担心小侄女了?有小华陪着她不会有事的。”
他见樊思眉头紧锁,出声宽慰。
“我也不是担心她有事,我是在想为什么如今变成了地上一日,天上一年。”
这不还是担心到度日如年么?白多腹诽道。
“唉,也不知道小五她们在御花剑派过得怎么样了。”
掌门又愁起了另一件事。
“掌门师兄,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去找一找百毒看病。”
白多提起爱徒,满眼都是骄傲:“她最近在精神科上颇有造诣,你可能需要一点缓解焦虑的药。”
掌门:……
白多神色认真道:“修仙者的精神压力大,很多人都处在亚健康状态。去看病不丢人的,哪怕只是找医生倾诉一下,也会好很多。”
硬抗不可取啊。
掌门开始认真地思考起白多的提议。
“对了,根据三师兄传来的消息,五师妹在御花剑派有点乐不思蜀。”
白多汇报起了御花剑派的事情。
他不是在惊讶武西琵乐不思蜀,而是在惊讶百里为家居然没有中途开溜,而是乖乖留在了御花剑派,而且留了足足一年之久。
“为家还说梅彦峰有个弟子在练功过程中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竟有此事?”掌门捋着胡子的手一顿,“是那个魔族还是那个妖族啊?”
白多摇了摇头:“都不是,是那个二弟子。”
“居然是他。”樊思有些意外,他印象中洛元宝虽然低调,但修为还是不容低估的,寻常的修仙者伤不了他才对。
“那御花剑派可有处理方案?”
这交换生的提议是御花剑派提的,既然如此,理应照顾好他们无情剑宗的弟子才是,怎么能让他们的弟子白白受伤呢。
白多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御花剑派本想把弟子送回来,但那弟子说不易挪动,要好生休养一段时日,便在那御花剑派住下了。”
“目前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都是御花剑派在出。”白多补充了一句,虽然他和这个洛元宝没见过几次面,但是很欣赏这个小伙子的举动。
不愧是大师姐教出来的徒弟,掌门心下骇然,真是年少有为,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