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周边的情侣叽叽喳喳的,冷冷的狗粮直往脸上拍。
单身狗不禁化身成柠檬精,散发出酸溜溜的气味。
哇靠,这些情侣怎么什么节都要蹭?防范艾滋日要不要蹭一下?
冬天的傍晚萧瑟沉闷,天黑得很快,夜风很冷,寒气袭人。
阿七走出教室,被冷得透心凉,双手揣兜,缩了缩脖子,埋头疾走。
昨晚刚下过一场大雪,积雪很厚,到处都是白皑皑、蓬松松的,像童话里的世界。
几只越冬的鸟雀在裹成雪糕状的树枝上蹦跶,碰得雪花簌簌落下。
马路上的积雪已经被铲除了,露出黑色的路面,像条不和谐的疤痕,不过不铲掉也不行,车子没法通行。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迎面来了一个穿着深黑色羽绒服的年轻人,他戴着羽绒服的帽子和橘红色的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
自从那天之后,这个学弟经常在他身边出没,不过渐渐熟络过后,感觉这个学弟人还挺好的,甚至偶尔会一起吃个饭。
阿七正跟柒吐槽今天上课的那个老师上课十分钟吹牛三十分钟,路过一家奶茶店,感觉嘴巴有点干,就对柒说:“学弟,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买杯奶茶。”
不等柒回答,他大步走向奶茶店。
才付完钱,一个女生靠过来,不太自然地挽了挽头发,不好意思地问:“伍学长,能一起吃个饭吗?”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只手突然从后边搭着阿七的肩膀,几乎同时,女生瞪圆了眼睛。
搂着他的那一只手力度不小,阿七转头一看,没想到是柒。
柒那双眼睛黑沉沉的,盯上对面的人,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冷气,“这位是?”
“学妹……吧?”阿七挠了挠头,他确实不认识那个女生。
“抱歉,我不知道……”女生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了,扭头就跑。
什么意思?阿七一脸懵逼,却听学弟换了一个话题,“今晚吃什么?”
“烤肉?”
漆黑的夜幕下,这个城市灯火辉煌车水马龙。刺骨的寒风刮过脸庞,阿七缩了缩脖子,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柒将他的围巾挂到阿七的脖子上,围得严严实实,仅仅漏出两只眼睛。
围巾软绵绵的触感像是轻柔的羽毛拂过心头,抬头瞧见柒放大的脸,阿七狠狠地怔了一下。
过后他不禁扼腕,没办法,他就是一只无可救药的颜狗。
“我身体很健康的,这点风小意思啦,你别太小看我了。”阿七扯下围巾,重新挂到柒的脖子上。
阿七注意到了什么,凑近盯着柒的右耳看,“咦,靓仔,你怎么还打耳洞,挺潮的哦。”弯起眉眼,眸里盛满笑意,却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为什么不戴耳钉?”
柒挪开些许目光,漆黑的眼底流光转动,“麻烦。”
满足地吃了饱饱的一餐,他们回到阿七的住所,一起打游戏,过后柒留宿。
本来这个公寓有那么多房间,阿七却厚着脸皮,硬是挤进柒的被窝,“靓仔,你看,今天那么冷,一起睡很合理的吧!”
看着这只耍无赖的七,柒妥协了。
柒睡姿十分端正,直挺挺的,像一具安静的尸体;阿七却在被窝里拱来拱去,像一条欢快的蛆。
感觉有点烦,柒干脆搂住他,迫使他不要乱动。
心脏从后方贴近他的心脏,恰到好处的温度熨帖地烘热着后背。
这种寒冬的夜晚,即使暖气充足,两个人挨在一起,感觉还是挺惬意的。
时间还早,没什么困意,他们懒洋洋地躺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靓仔,放假你要去哪里?”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国外玩?
但是后面那句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柒说:“要和我一起回家吗?”
……
还没交往就要见家长了?喂喂喂等等等等,他究竟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阿七回忆以往的春节,都是在本家的大别墅里度过的,但是今年他不想回广州了。
反正一家人只在大年夜匆匆聚了一下,就各忙各的。
因为是过年,厨师、保姆、司机和花匠统统回家了,好在还有管家鸡大保和他的侄子小飞,不至于让他一个人待在空旷偌大的大别墅里。
“啊对,我今年不回去了……没什么意思,反正回去也是吃顿饭。嗯,好,拜拜!”阿七挂了电话,提着大包小包,跟着柒往林子里走。
这里的冬天不下雪,光秃秃的树枝分割着头顶的天空,脚下踩着厚厚的树叶,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不到十分钟,瞧见前方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寨门,恢宏壮观,气势磅礴。
“哇,这不是?”阿七睁大眼睛,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你难道是……”
柒点了点头,前几天他还在想阿七究竟多久才能认出自己。
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种渊源,阿七上前和柒勾肩搭背,挤眉弄眼地说:“这么巧,都是缘分啊,没想到你后来成了我的学弟。对了,你还没有叫过我学长,叫一声来听听!”
下一秒,感觉脖子被圈住了,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滚烫的热气送入耳中,“学长。”
阿七感觉耳畔那块皮肤好像烧了起来,酥酥麻麻又热热辣辣。
靠,这个靓仔那么会的吗?
【五】
穿过寨门,阿七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跟在柒身后。
黑苗族人瞧见柒,全都恭敬地颔首避让,却对狐假虎威的阿七视而不见。
柒领着他来到最东边的吊脚楼,入门就看到那个久违的玻璃箱和蝴蝶。
一只蓝青的蝴蝶从门外飞了进来,停在柒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那只。
这种时节怎么会有蝴蝶呢?阿七手贱,伸手去逗那只蝴蝶,但是蝴蝶化为几缕轻烟,飘转着消散在空气中。
他不由得睁圆眼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是怎么搞的……”
柒没有给他吃惊的时间,转身拉他往楼梯那边去。
楼梯摇摇晃晃,踩上去吱呀作响,二楼没有安装门,家具都是木头的。
阿七漫不经心地环视一圈,余光瞧见柒打开衣柜,换下羽绒服。
不是第一次见,但是那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那结实匀称的胸膛,真是让人想入非非。
一晃神,柒已经穿上异族服饰,转过身来,长长的白银耳坠挂在右耳上,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晃,仿佛要晃入心湖里。
“哟,还挺好看的。”阿七嘴角勾起痞气的弧线,故意撩拨了几下耳坠的流苏。
手立即被抓住了,柒低头,将阿七的手凑近唇边,说不清的温柔缱绻。
他挑着眉,往上瞅,眉目在灯光映照下泛着皎皎华光,令人心湖的涟漪更加荡漾。
丝丝缕缕的热气呼在手上,带来一股难以抑制的痒意,这股痒意直往他的心里钻,并在心尖上轻轻挠了一下。
……
过几天就是春节了,即使入了夜,黑苗寨还是很热闹。
阿七坐在门口木槛上,望着灯火熠熠的夜景。听到在灶台前忙碌的柒问他:“吃肉吗?”
“开饭了?”阿七搓着手,关上门,来到饭桌前,“什么都行,我……”
看着面前红辣鲜香的火锅,再看看一脸平静、正在往锅里放肉的柒,他嘴边的那个“不挑食”终究没能说出来。
湖南仔怎么那么能吃辣?可能就是颜色红了点。
不信邪的阿七咬了一口肉,辣得直吸气,毫无形象地上蹿下跳。
柒瞧见阿七辣得嘴唇都红了,眼泪都辣了出来,他马上给阿七倒了一大杯茶。
阿七一口喝干,嘴里辣到窒息的痛楚才消褪下去,转眼就瞧见柒已经端起锅,倒掉了,重新准备了清锅。
……
吃了饭,阿七陪柒一起收拾碗筷后,也没什么娱乐。他拿出手机,想玩游戏,却怎么也进不去,屏幕上的圈圈转啊转,点了好几下,都没反应。
却见柒拿出一个手电筒,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叠衣服,“跟我来。”
夜风很冷,吹得枯枝发出破碎的声响,阿七瑟瑟发抖。没走多久,空气逐渐升温,温暖湿润的气流扑到脸上。
这不是错觉,两旁的树木恢复了绿意,仿佛是春之神遗留下的角落,或红或白的花朵缀在枝头,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蜜蜂在花丛中嗡嗡地忙碌着,热闹繁华。
原来这里是一处温泉,难怪这附近的温度那么高,四季如春花团锦簇。
池子里满满的热水,水汽氤氲,白雾袅袅。
“这该不会要……”鸳鸯浴?阿七感觉脸上一烫,小眼神偷偷瞟向旁边人。
那位靓仔倒是坦然,将衣服一脱,就泡起温泉。
阿七脸上愈加发烫,却对上柒带了疑问的眼神,他挠了挠脸,这下倒是显得他心里有鬼了,于是也慢慢吞吞地脱了衣服,进了池子里。
温泉水的温度很高,整个人仿佛浸泡在盎然的春色里,阿七感觉额头冒着汗,淅淅沥沥的雨落了一场又一场。
莫名地,心口一痛,好像有什么蛰伏的活物苏醒过来,随即很快变得又烫又胀。
热度直往下面跑,他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却发现了一件尴尬的事,简直尴尬得想从地球逃到火星。
不是吧?这样也行?可能最近积得太多了吧?
他往柒那边偷瞄一眼,那边的人却已经不见了,散发热气的身躯已经贴到他的后背,浓厚的荷尔蒙气息瞬间让人心旌摇曳。
“我能不能摸它,学长?”
他还没回答,下一个瞬间,他就被整个握进温热的掌心。
“……你……你……这算是问题吗?”喉结上下滑动,声音变得黏黏糊糊。
“不是,是告知。”
十指骤然缩紧,原本脑子就晕晕乎乎的,对方这么一捏,尾骨都软了,粉红从耳根晕染到他的脸颊,他短促地“嗯”一声后,就咬紧了牙关,可细碎的哼声还是从牙缝里溢出来。
他挣扎了几下,最终无力地搭在那双作恶的手上,黏腻的缠绵令人深陷其中,在温泉池边投下晃动的影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银丝滴入温泉之中。
……
感觉自己好似跌入了柔软的云层,阿七迷迷糊糊地醒来,没有睁开眼,感觉到自己已经躺在了柔软的被褥里。
有人在轻轻地亲他的眉心,可他实在是太困了,连眼皮都抬不起来,骂了一句,就翻身扎入被窝。
【六】
只是摸一摸而已,又没有更深一层次的交流,也不算吃亏,不过……所以这算是交往了吗?
第二日清晨,阿七醒来,神智模糊地坐起来,忽然意识到这件事。
等他望向床的另一边,伸手一摸,被褥已经凉了,柒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冬日的暖阳照入昏暗的房间,床脚放着一套苗服,叠得整整齐齐。
左看右看,他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干脆拿起来穿上。
深蓝的麻布长袍搭黑长裤,系大红色的布带,勒出腰部利落又流畅的线条。长袍袖口拼接一圈鲜橙色的布料,布料宽二十来厘米,上面用各色丝线绣了密密麻麻的井字纹。
穿了那么一身,低头看了看,还挺像那么一回事。阿七不会包头巾,只随手将头发绑成小揪揪,再把一对鹿皮长靴穿上,就出了门。
黑苗寨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几个苗族妹子打量着他,小声议论。
他想过去问问柒去了哪里,谁知她们瞧见他过来,立即一哄而散,唯独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立在原地,笑嘻嘻地望着阿七。
她似乎早就知道阿七的想法,“小哥哥,你要找柒吧?我带你去找他。”
女孩子不像寨子里的人穿得灰扑扑的,她穿着艳丽,还戴着银项圈和银帽,随着她的一跳一步,帽顶的银花和帽沿垂挂的银流苏互相撞击,发出哗哗的声响。
跟着她走一段路,阿七瞧着这个古怪的女孩子,出于好奇,也是无聊,故意问她:“你为什么不怕我?”
女孩子将双手背在身后,转身看向阿七,“为什么怕你,我会下蛊啊!”
“你真的会下蛊?”
“对啊。”女孩子的回答轻轻巧巧,没有半分犹豫,有种理所应当的坦然。
有什么东西在心口膨胀,手下意识地揪住心口附近的布料,阿七面色已然沉了下去,声音很低,像在自言自语,“开玩笑的吧?”
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脚步轻盈,“原本我是想给你下蛊的,不过已经有人给你下过了。”
“谁……”
“学长?”即将出口的话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