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余翌不可置信地单挑眉看她,有气无地撒,无可奈何极了,他一舔干燥得起皮的上嘴唇,无声地摩擦牙齿,吐着粗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燥热。
还礼?还挺懂礼节知道有来有往,他又呵出一口冷气。
“什么时候要。”
——最后毫无底线地憋出这句话。
“越快越好。”
算是看明白了,展音就知道气他。
他被气走了,抬脚就走,一直到中午午餐时间都没回来。
展音饿着肚子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午餐,却等来了邀请她共进午餐的白一翮,她难过地看了两眼手机,给某人小号发去一个问号,走出教室和白一翮一同去了小吃街。
说实话白一翮挺贴心的,但就是木讷不知道怎么追女孩儿,也或许本就不走心。
他会把拥挤人群隔开,将展音虚拢在怀里;木制桌上的鲜花他会放在一边,因为外界传闻展音花粉过敏;会主动帮她拿包,虽然展音总是拒绝;餐厅选位置也会选安静的座位。
有时候也会无意间触犯到展音的雷区,比如无意识的肢体接触、关心但毫无实际作用的话,还老喜欢问,我能给你拍张照片吗?
诸如此类,展音一一忍了,所以白一翮相册里存了不少她的照片,成了他在兄弟圈里炫耀的资本。
吃饭时有认识的人朝白一翮打招呼,他转头回应的同时展音也看向那男生,锅盖头,鼻梁上有颗痣,他正痞里痞气地看着自己,不合时宜地吹了个流氓哨。
或许是上回没教训够,展音微眯眼,嚼完嘴里的白米饭问白一翮:“你朋友?”
“嗯……”白一翮盯着面前甜口的炸年糕,口气很轻,“也不算朋友,是同班同学。”
展音点点头继续塞一勺饭,白一翮看她,“怎么了学姐?”
摇摇头,她不动声色继续吃,只觉得这段关系是时候结束了,得加快动作。
下午眼保健操时间,撕掉一个脆骨肠放嘴里嚼,展音照例伴着音乐声睡觉,但播音器里传开的并不是做操声,而是——
一声浑厚的击拍麦克风音传进耳朵,展音睁开眼,便听见一个富有磁性的嗓音传来。
“大家下午好,我是高二一班余翌,冒昧占用大家休息时间,我速战速决。”
走廊上传来陆陆续续的脚步声,紧接着上来很多拎着大保鲜袋的黑衣男子。
“接下来全校每个同学桌上都会被送上一份草莓蛋糕,那是我的同班同学展音请大家吃的,大家不用客气。”
他的声音很好听,恰到好处的磁性直击心灵深处,少男腔调如暖和的太阳,混着他自带的寒气,像砂纸上磨过的玻璃碎片,一点一点割人理智。
停顿两秒钟,他继续躬身轻握着筒身,极其有目的性地强调:“高一十二班的白一翮同学,谢谢你的蛋糕,你的那一份是展音特别要求的回礼,这里强调一次,她不爱甜食,她只吃我做的,下次别……”
“刺啦……”在一声鸣响之后,话筒被带动,电流呲嚓后,展音快速将播音系统关闭,楼层霎时安静。
收到蛋糕的众人还被蒙在鼓里,纷纷讨论着,这到底是怎样一出好戏。
“你要干嘛?!”展音将钥匙甩到漆黑桌面上——她方才是开门进来的,因为这混蛋居然还锁着门。
“这不是帮你回礼么?”余翌吊儿郎当地抛着属于尤樱的那把钥匙,抛高,落下,接住。
“我真是谢谢你,钥匙哪儿来的?”
“只准你有咯?”
展音不想说话,不想跟混蛋说话,认识到口舌之战好像自己没有胜算,抱臂靠在桌沿边,余翌单手将黑色办公椅推到她腿边。
“中午吃饱了吗?好吃吗?没吃饱的话,我这里还有……”
“余翌。”
余翌一直看着她,就等着她反应。
“嗯?”
展音也看着他,脑海中突然涌出很多话,但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舌头仿佛被割裂了,嘴唇也被缝上。
但余翌从保温袋里拿出便当盒,温度刚好甚至还热乎冒烟的那种,这热气仿佛蒸到展音眼睛了,氲出一丝泪。
她鼓着一口莫名其妙的气坐到椅子上。
余翌的手是热乎的,他用拇指抚顺她皱起的眉头,一眼将她看穿,“你有心事。”
“关你什么事。”
全校人都有草莓蛋糕,当然不可能少了展音的那份。
见她不想说,他也不想把话题扯到令她难过的事情上,于是说:“我回去给你做蛋糕了,这里,巧克力味儿的。”他端出一个小蛋糕盒子,轻轻放她眼前。
“哦,厉害,一做就做了全校人的。”
“你可冤枉我了,他们那都是批发的,只有你这一份是我亲手做的哦,独一无二。”
他轻轻问:“现在想吃蛋糕吗?”
展音抬眼,在那一刻终于肯和他对视,一秒钟,又移开眼,在他细密的注视下说:
“想吃好吃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