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没享受过那福,到老也消受不起啊。还是趿拉个鞋随意晃膀子舒服。
都在官宅中,我片刻间已经晃悠到了卢道元主院门外的广场上。广场四周站岗的亲兵如泥雕木塑,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而守门的侍卫则向我投来憎恨且厌恶的目光。
看来我的名声在那帮侍卫中是彻底的臭了。
老子会在乎么?
说实话,心里面还真有点不好受。不过像我这样的弱者,挨白眼的机会多了去了,早已经习以为常。所以我装作没看见,硬着头皮从二人中间穿过,顺带还骚不拉几地打了声招呼道:“二位大哥早,二位大哥辛苦了!”
两人头分向左右一偏,假装没听见。然而我毕竟是陈国公的座上宾,他们讨厌归讨厌,可也不敢拦我。
里面卢道元得到侍卫的报告,在我还没扭到正厅门口时已经大笑着迎了出来道:“贤弟好本事,孟化龙叔侄本意是派燕涛记录贤弟你的招式,不料贤弟你搞了个虚无缥缈的刀意出来,不但让孟化龙叔侄白费心机,还把个燕涛给忽悠晕了。”
“还是卢哥懂我。”
我也不隐瞒,笑着问道:“可卢哥是怎么知道兄弟其实是在忽悠人的呢?”
“闪电霹雳刀如此绝学,却至今在江湖中籍籍无名,想来除了它难练、使用的人不多外,你们一定有一套办法搪塞那些求师之人,防止它外泄。”
“卢哥高!真高!”
这家伙,八杆子都打不着啊,与真相纯粹不沾一点边。不过人家能用心理战术去推测武学难题,省得我多费口舌,的确当得起“高人”二字。
把我让进屋中,有侍卫奉上香茗,卢道元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贤弟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主动来找愚兄,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说出来,看哥哥能不能帮得上忙?”
“又让卢哥猜着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想求卢哥一封书信,放赵凯柱回家务农。”
虽然赵凯柱刚说他改变了主意,要和我学刀,但一来我这个李鬼实在教不了他刀法,二来就算他学到风子野那种程度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在战场上拼命的命?何如回家尽孝,平平安安侍奉父母。
听我说明来意,卢道元苦笑着摇起头来。
“卢哥有难处不妨直言。兄弟我虽然想帮赵凯柱,可也不能害了卢哥。”
毕竟是求人办事,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贤弟言重了。王法不外乎人情,此事对愚兄来说,易如反掌。”
卢道元看着我道:“但贤弟你此举不但帮不了赵凯柱,还会害了他全家。”
“此话怎讲?”
我吓了一跳。
“赵凯柱在这里,有贤弟你照应,可一旦他回到家中,赵家就又会回归为募兵征招对象之一,纵使有愚兄的书信可保他一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会失去效力。更甚者朝中党派林立,那些和愚兄不对付的官员,闻讯后会把赵家列为他们的打击目标,以收削弱愚兄威信的效果,如此反而是害了赵凯柱一家啊。”
卢道元语重心长道:“就拿眼下来说,随着军都城的陷落,咱们大南朝损失的不仅是大批能征贯战的兵将,更是给了大北朝可以大量屯兵驻扎之所。长久的平衡已破,接下来很可能就会爆发连番大战,征兵一事,势将再次进行。倘若赵凯柱二次入伍,还会有人像贤弟你这样护着他么?”
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发现我考虑问题真的是太简单了!
“多谢卢哥指点。”
什么是兄弟?人家卢道元这就是。写封信对人家卢道元而言,那是易如反掌,对我和赵凯柱来说,却是天大的人情。但人家卢道元并没有为了让我欠他人情而顺水推舟,反是利用他的经验站在我的角度帮我分析利害。
“可这样一来,我就得教小赵练刀法,这可怎么办?”
我一感动,差点把我屁也不会的秘密说出来。
“这就是贤弟你的事了。”
卢道元坏笑了起来。
我听得一脑门黑线的时候,冯致庸走了进来道:“大人,一切准备妥当。”
“卢哥是要去城中巡视么?”
我好奇地问。
在官宅之内,卢道元身边一般都是侍卫在跟随,只有出宅时,那些亲兵才会随行保护。而由于报国城目下兵力的不足,卢道元已经不能再像之前计划的那样巡视各城,加上报国城失而复得,朝廷会因为这件事情如何处置卢道元尚不得而知,因此卢道元所有关于两国之间擂台比武的准备事宜也都改为了文书传令方式进行,甚至下一步还归不归他负责都不一定呢。这样一来,卢道元如果出官宅,除了在报国城内装模做样巡一巡、转一转,给苏承祖提一些有的没的的城防建议,应该也没别的事可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