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也不喜欢听这些不相干的人旧事重提,将烟斗收进袖子里,轻哼一声,俏脸冷凝,语气肃寒道,“诸位有何贵干,我也不想听,只是奉劝你们一句,赔了酒馆的损失,然后哪来的,回哪去。”
鬼城里是设有守城的护卫军的,平日里管理着鬼城的治安,也严守着城门谨防外界修士的闯入,而一旦发现有外界修士擅闯闹事,就会被他们格杀勿论,刚刚被虞晚送出去的那些鬼,已经立马跑去通知城里的护卫军了。
然而这伙人像是并不怕护卫军的到来,张染偏要和虞晚唱反调似的开口,“你不想听我们来干嘛啊?那我非要说给你听。”
他吨吨吨的喝光了一坛酒,然后哈哈大笑的扔了酒坛,目光挑衅的望着虞晚,简单直白道:“你这酒馆不错,我很喜欢,以后这地方就归我了。”
姜早闻言嘴角飞快的朝下一撇,冷冷的看了张染一眼,嗓音凉道:“张道友这就想把吾等撇到一边了?”
对于姜早这明显不高兴的神态,张染也没当回事,他从桌子上把腿放了下来,擦了擦湿漉漉的嘴角道,“都说先到先得,自然是谁先拿下这里,就由谁做主。”
他们俩都带了人,张染带了三个,姜早带了一个,而两人也都到了化神期的境界,修为基本同虞晚不相上下,并且明显有备而来。
酒馆这个地方即使在整个修真界,也属于凤毛麟角的机缘,不仅各个种族的修士适合修炼,当年鬼城一战,四个当世顶尖的强者在这里留下的战意,直到现在也能供人参详,就连从这地底下酿出来的酒,里面的能量也比外界酿出来的充盈。
这是一个极适合当做洞府的地方,若能把它吃透,未来修炼成这修真界新的尊者也不一定。所以它一直都是遭人觊觎的,只是因为这里是鬼城,鬼城里有个燕黎才没人敢轻举妄动。
可燕黎总是在外游历,常年不回鬼城,时间久了不免让人想钻空子。
但说到底,鬼城外面设有的结界,本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闯进来的,虞晚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下面的两人急不可耐,张染的话音一落就动起手来。
张染祭出的本命法宝一枚可变大变小的印章,大时可用来砸人,小时烫在人肌肤上,不仅可以灼烧修士□□,还可以控制其无法行动,修为比张染越低,受控的时间越长。
姜早则是用长鞭,那鞭子是两条缠在一起的毒蛇,每次一挥过来,都是张着毒牙,蓄势待发的想要咬人。
三名化神修士斗法,也是动辄天昏地暗,虞晚不愿波及损坏酒馆,一翻身便将人引到了院子里,她心里想着拖住他们等护卫军过来,便拔下发髻上的那把银算盘。
这其实就是她的本命武器,那算盘在她手上光华一动,恢复如常大小,算盘上每一颗算珠子都有千般变化,拨出去以后还能相连成阵,既可防御,也能进攻。
三人打起来的时候,那几名元婴期的随从也开始在酒馆里收拾起虞晚的伙计,老曹的修为和他们差不多,一两个还能应付。
花淇是个刚修炼化形没几年的妖修,因为当年吃了安槐往池塘里撒的槐花,后来又一直待酒馆里,有机缘有气运,让她一化形就是金丹期的修为,但奈何实战不多,打起来只敢东躲西藏。
但她讲义气,不仅自己躲,还记得拉着裴初一起躲,毕竟他看起来没有一点修为的样子,他苍白宽阔,没有温度手掌被花淇的小手紧紧握着,一路跑得磕磕绊绊。
这个小丫头都还没有他腰高,以至于裴初只能猫着腰紧跟着她惊慌的脚步,有时候不小心踢出块板子,恰似无意的挡住了快要追上来的追兵。
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按理来说护卫军早该来了,可等到现在也没有驰援,老曹和他们这边像是要撑不住了,虞晚不由有些分心,张染和姜早看出她的弱点,印章变得像座小山一样,直直向着酒馆和里面的伙计砸去。
这一下压实就是非死即伤,虞晚拨了几颗珠子去挡,同时当然也注意保护自己,用阵法做盾,挡住了姜早的毒蛇鞭。但张染那一下不过是障眼法,算珠射过来的时候,印章急剧缩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找到虞晚的空门砸在了她身上。
虞晚有一瞬间无法动弹,就只这一瞬,姜早破了阵,毒蛇鞭顷刻间咬在了她脖颈上。裴初路过窗边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虞晚身子摇摇晃晃,支撑不住的从半空中往下坠。
他立即顿住脚步,从花淇手里抽出自己被紧握的手掌,先是揪住住小姑娘衣领,提着她躲过了追杀他们的元婴修士,紧紧贴着面门砍来的一剑。
那一剑当面削断了花淇额前的头发,心惊胆战中她的视野骤然拔高,接着被人背在背上,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看见掌柜从空中摔了下来,她脖颈处遗落出数点殷红的血珠......她受了伤。
“啊、啊......”
花淇担心得都失语了,但她发现自己正在飞速的接近掌柜,原来是裴初翻出了窗户,急匆匆的朝着虞晚跑了过去,在她重重摔到地面以前,一把将她接住抱在了怀里。
这个怀抱冰凉凉的,虞晚被毒蛇的毒素麻痹,神志不清的一抬眼,迷糊中看到一张脸,分明是陌生的长相,但虞晚就是记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人也是这么抱着小小的,受了伤的她,一步步走向朝阳峰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