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带回去。”他冲着另一个人扬扬下巴,两个翻过垃圾桶小有收获的人朝着城中村外围的停车场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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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嘉言看了一眼手臂上的腕表,12点52分,此时店里已经没有了客流,他抿了抿唇,准备将身上的工服围裙脱下。
正要提前下工,就见门被客人推开了,那人个子很高,体型也像个模特一样,只不过是倒着进来,像在接应门口的另一个人,导致只有个背影。
白嘉言不露痕迹地扫视了一遍对方的穿着。平心而论,不太讲究,虽然看上去很养眼,但属实没什么质感。
他目光只触及到对方那件不合身且印着杂牌标的长袖T恤,就不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
可当那人转过身,跟着他身后的另一个人一同走进店里,白嘉言的表情就控制不住得震惊了起来。
“封初懿?”他下意识地叫起这个完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的名字,语气满是错愕。
后方的林霁元闻声看了他一眼。
白嘉言果然知道名字,只是不想告诉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别扭的人?
他有时候也百思不得其解。
上午他问过那名保镖头目,他家少爷、也就是怪物的寄生本体叫什么。
对方听到他这个问题时,第一反应确实有些惊讶,像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不知道这种传说阶级的人上人上人的名字。
但下一秒他便妥善回答:“少爷名叫封初懿,初始的初,君子以懿文德的懿。是锐文集团的小少爷,家里还有一个爷爷,一个大17岁的哥哥。今年22岁,刚从海外留学归来。”
介绍得格外详细,林霁元那时唯有干笑两声。
其实他只想问个名字来着,免的哪天开口真叫成怪物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白嘉言还没缓过神来,他不由得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快速脱掉了围裙,准备从柜台出来,这才看到了后方原本被挡住了的林霁元。
他上前的脚步一顿,定在了原地。
“我来接班。”林霁元听出来这话不是问他的,但也没让话落地上。
指望怪物回答这么有难度的问题是不可能。
怪物不肯一个人在家待着,也不肯单独做任何事,林霁元只能把祂带着,还好他的兼职都是一些自由度稍高的类型。
出门前他们已经约法三章,怪物要扮演好一名沉默寡言的内向人类(无触手版)。
白嘉言愣了会儿神,点点头说“哦”。
“你们……你们两个一起的吗?”他忍不住继续问道,神色有些迟疑。
昨天的车展矛盾他是第一见证者。
一时间有些想不到这两个人会出现在一起,但冥冥中又有种果然会这样的预感。
毕竟昨天封初懿就是想要林霁元的联系方式,只不过他性格恶劣,使用的方法如同小学男生,凑到林霁元负责的区域挑他的刺,只能起到反效果。
白嘉言本来也不认识封初懿,还是许哥脸色一变,说那是封家的二公子。
这似乎也说明了他的性格形成有多理所当然,一个众星捧月的大人物,已经不需要情商来让自己处于顶点人生变得更好了,他们招招手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但白嘉言明白林霁元不会想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所以他提前过去帮忙解围,以主办方的名义把林霁元喊走了,中止了那场搭讪的闹剧。
所以他们两个为什么还是联系到一起了?
他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游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封初懿的气质要收敛了许多,连锋利的眉眼都显出一些平和。
这是……得偿所愿了吗?
白嘉言的手指忍不住悄悄攥紧。
“啊,是。”林霁元应答得有些含糊。
这个情况就有点太复杂了,根本无法用语言细说。
“这样啊。”白嘉言沉默了一瞬,知道对话不会再展开了,他拿起一边椅子上的双肩包挎在肩头,“那我先走了。对了,你最近有时间可以回去看看,我妈昨天打电话还和我问到你呢……”
林霁元点点头。
他成年后,为了三倍工资,逢年过节也都留在了城里忙着打工,说起来三年多没回覃水县了。
虽然有按时往回寄钱,但一直不露面也确实不太好。
说起来林霁元的身世还是挺有故事的。
他是个弃婴,据说是顺着河漂到覃水县的时候,被养母捡到收养的。
不过他对此只有非常模糊的印象,因为养母在他不到三岁的时候就因病离世了,别人说她精神有点问题,也有说林霁元其实是她抢回来的孩子。
那么小的孩子当然没法照料自己,那个年代那个地域那个发展程度之下,自然也没有福利院这种概念,是周围的街坊邻居你拉扯一阵,我拉扯一阵,合力给他抚养长大,白嘉言他们家就照顾过他。
他这种情况,九年义务教育后还能念高中,都全亏了大家都是善意的好人。
年纪小的时候没法上外面打工,他就帮着分担各家的活计。
今天在王叔的鱼摊儿当会计,明天上张婶的饭馆端盘子,给他磨练成如今的打工圣体。
……
白嘉言走出去两步又转过头,有点难办地看着林霁元,又道:“我学校里有个活动,这次长假得留校了……但我妈说她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兰姨怎么了,还是头疼的毛病吗?”林霁元忙问了一句。
“她腰有点疼,不太能起来床了,上医院看过,只说开点膏药先休养着,我还挺担心的,可是又回不去……”白嘉言微微皱眉,“霁元,你联邦假期有安排吗?”
“我回去看看吧,也好让大家都放心。”林霁元不等他把诉求说出来,直接一口应下。
“那先谢谢你。”白嘉言微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