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寒风凛冽,可采星阁不分昼夜地燃着高昂的银丝炭却让他们丝毫不觉得寒冷,反倒是冷热适宜。
姜迎将那张考究的菜单推至若雪面前,若雪仅看了一眼便匆忙合上菜单,轻扯着姜迎的衣袖压低嗓音道:“姜迎,这太贵了,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话音未落,姜迎身后冷不丁响起一阵嗤笑。
“穷酸商贾,也配来采星阁?”
众人齐齐回首只见一位身穿青色瑞鹿团花纹样的公子满脸嫌恶。
见着公子穿着,便知这公子定是家世不凡,身份显赫。
周围几桌商贾闻言纷纷低垂下眼眸,充耳不闻。
这一句嘲讽于众人而言无关痛痒,姜迎虽心中无语,但穿越过来近十年,自知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身份的悬殊让他们无法反抗。
姜迎将茶盏里的冷茶一饮而尽,刚想瞥开视线,就看见一双肥硕的大手按上若雪的肩膀。
“不过这两小妞倒是有几分姿色……”
未等那人话音落地,姜迎直接起身将那人的手扫落,很不客气地将那人与若雪隔开。
那说话之人面色微青,尽是不悦之色。
那身穿青色瑞鹿团花纹样的公子轻推了一把说话之人,冷冷嗤笑道:“王程你都不嫌弃她们满身穷酸味,她们竟还敢给脸不要脸?”
闻言,王程的脸色又肉眼可见得差了几分,手中把玩的珠串被他按得吱嘎乱响。
见这二者穿戴,若雪便知晓此二人定是非富即贵。
若雪心中一紧,连忙扯着姜迎的衣袖示意她莫要冲动,一边柔声细语解释道:“公子,家姐无意冒犯……”
话音未落,王程一把扯过若雪,若有所思道:“你懂事一些,我便不计较你姐姐的举止无状。”
骤然的贴近让若雪手足无措,那双柳叶眼里皆是惊惧,可她还是耐着性子不动声色地推开王程不安分的手,默默拉开距离。
可下一瞬,王程竟拉住若雪的手将人直往怀里带:“陪我们上去喝一盅!”
若雪连忙推拒:“公子,不可……”
无视若雪的话音,王程用力扯着若雪的胳膊就要将人带走。
姜迎一把抓住若雪的胳膊,将人紧紧按在身边,厉声问:“这位公子,你没听见她说不吗?”
闻言,王程斜睨了姜迎一眼,身边家仆立即上前抬手:“贵人说话岂容你一个卑贱商女插话顶嘴?!”
掌风自耳畔呼啸而过,可巴掌还未落下,就被王行生生截断。
王行一把抓住那家仆的手腕,用力翻折。
霎那间,一阵凄厉的惨叫划过采星阁的歌声阵阵。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姜迎等人的身上。
面前那要带走若雪的王程面色不悦,横肉剧颤:“还等什么?拿下这帮人!”
几个护卫立即上前将姜迎几人团团围住,个个凶神恶煞,伸手便欲擒拿众人。
而王行单手撑桌,迅速出腿斜踢,脚脚正中护卫心窝。
眨眼间,护卫皆应声倒地不起。
见状,气得王程吹胡子瞪眼,一边环视倒地不起的护卫大骂“废物”,一边愤恨地拧眉瞪着王行:“你可知我姓甚名谁?!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闻言姜迎默默翻了白眼:姓猥琐名老王八。
只是不等姜迎答话,银光一闪,护卫们齐齐拔刀直指众人。
这亮出的刀光剑影生生斩断采星阁的歌舞,所有大堂客人的头都埋得低低的,皆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采星阁门口身强体壮的护院打手,抬起眼皮轻扫了一眼,便眼观鼻鼻观心,视若无睹。
那刀锋距费俅鼻尖不过两指,森森寒光掠过眼底,吓得费俅高声疾呼:“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当众行凶!”
闻言似是听见滑稽的玩笑话,王程捧腹大笑:“天子在京都,距离扬州府甚远,恐怕是鞭长莫及!”
不知为何,几人相视而笑的模样落在王行眼中格外扎眼,正当他准备出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住手!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尔等无知小儿岂敢大放厥词!”
这道中气十足的呵斥声,王行太熟,每一个音节都与记忆深处一道嗓音如榫卯般牢牢相扣。
他循声望去,隔着茫茫人海,一眼锁定说话之人。
说话之人凭栏而立,站在采星阁二楼楼梯。
此人约莫三四十岁,面容威严,身姿挺拔,极为清瘦,眉宇拢起深深沟壑似经年累月操劳过度而形成的。
打量间,说话之人已快步走至他们身后。
那起初气焰嚣张的王程等人在看清来人之后神色一僵,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一人给了一耳光。
“啪”得一声巨响,横肉巨颤,王程半边脸立即红肿高涨起来。
还未等王程发作,那人气得脸红脖子粗高呼一声:“逆子!还不快冲李继大人下跪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