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量。”生透低头,攥紧了胸口的小鸟挂坠,沉声道,“但你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如果我失败了……你们也得做好后续准备。”
“还能怎么准备?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们这么点人去真的把霖城攻下?别逗了——”宫觞满脸的不相信,但江盈却望着他们身边伸长脖子偷听他们说话的奴隶笼若有所思。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不是吗?”江盈打量了一圈外边看守他们的士兵,用只能他们听见的声音斟酌道,“我记得……当年易奘伯爵想要从霖城退到月城时,月城首领因为和教会关系匪浅,不愿同易奘伯爵配合,屡屡拒绝其请求,甚至后边直接无视。”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就另谋出路了。但那时作战急需靠近河流的城池,符合条件的只有月城,必须把它搞到手。可易奘刚得权,人心不稳,所在霖城又面临邻国攻击……寻常人可能就没法了,但偏偏是易奘。”
“他带队引开了邻国士兵与机械,再让乔衮大人早早在月城附近做准备,利用模拟系统营造出一种敌军要攻月城的假象,迫使胆小的月城首领弃城撤离……再命一批人趁机进月城,拔了月城城墙上的旗帜做出敌军占领假象……”
“没能及时撤离的民众见状彻底慌了,到处求救逃窜……而埋伏已久的乔衮大人则趁机出来‘赶走’敌军,名正言顺地占领了月城,获得民众信任。至此,月城被他们拿下,而乔衮大人在宣传完易奘伯爵的风光伟绩后,马不停蹄带着人去救在南阳坡死战的易奘……”
“眼下情况,很类似,不是吗?现有条件不允许攻下霖城,但又有一线生机……没记错的话,当下是易奘伯爵通过解放奴隶与奇袭邻国队伍成功,摆脱质子身份被拥护为霖城城主的时刻,权力并不稳固。如果我们也能做假象吓走一批人,再把旗子换下,赶走入侵者,拢拢民心……这事不就成了?”
“至于人手不够和装备之类的……现在身边不就有现成的?以自有,迫使那群奴隶帮忙。再说装备,所处位置虽离补给处不近,但若有人帮忙吸引住视线,特别是易奘的视线,想得到装备,也不是不可能……”
江盈说着说着,边将目光放在生透身上,又看向前边故意拖住朱德,与其谈话的万巧,伸手去试探笼子,被电了一下后笑道:“现在详细的办法也已经有了,只是我们该怎么逃出这笼子?这笼子的电流可不小……”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前方的万巧似乎与朱德谈完了话,甚至还支开朱德,迈着悠闲地步伐,手上再晃着一个小遥控器,打发了看守士兵,来到他们面前,摁下遥控器,撤走了笼子。
“我能做的,可是都做到了哦。”万巧望着从笼子里站起来,终于挺直腰板的玩具们,淡然一笑后,盯着神色紧张的生透,火上浇油道:“这边就交给我们了,圣子大人,你可不要忘记你的职责?我保证会帮你保守秘密——”
“实在不行……我可以跟你分享分享心得?”万巧乐呵呵提议道,可惜生透摇头拒绝他的好意。
“那你们……一切小心。”生透抿了抿唇,出了笼子后朝着易奘在的方向前进了一步,却又回头叮嘱道:“等会第二阶段,尽量小心鸽子与鹿,能远离就远离,特别是鹿……”
“鹿?”万巧有一瞬间的迷糊,但还是推搡着生透,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圣子大人,你快走吧!”
生透被他推得踉跄了两步,脱离了人群。他独自走了一会后,有些留念地回头看一眼,希望他们能多关注关注他,可惜那群玩具已经围在一起,看都没看生透一眼,叽叽喳喳开始商量着后边的事宜了。
……也是。现在陶玖不在,他们又并不是生缔,不会那么关注他。
刚刚的一切,已经是同伴给他的最大程度的关心了。
他真是走了趟同化,做了个梦,把心都做软了。
明明先前,不那么在乎这些的。
生透失笑一声,一摇一晃地向前走着,避开巡逻卫队,又翻过高墙,再绕了几圈,不知不觉就到了易奘的所在地。
他应该毫不犹豫地闯进去与易奘对峙,但他却在易奘房外的花园里,仗着速度快,绕了很久都没有进去。
直到他从打理花园的佣人那听到易奘不在房间,这才有些急了地推开易奘的房门。
可惜,他到底是晚来了一步。
房间里只有一杯热腾腾的茶,寥寥无几的朴素家具,不见易奘。
他真是闯大祸了,连这点事也做不好。
生透微微蹙眉,转头就走。这一回头就撞到了易奘,对方就在他身后,笑盈盈地拉住了他向后倒的身体,还揉着他的头,打趣道:“这是打哪来的这么可怜的小狼崽呀?要抱抱?还是说,让我帮你收拾收拾令你难过的人?”
生透撞到他时还有些恍惚,这会听到他这么说,既生气又紧张道:“你想收拾谁?——你都知道了?!”
“知道?也不算知道吧。顶多是在他们的路上,加了点真的叛徒,让他们真的打打架,锻炼锻炼。”易奘没有保留,还拉住想冲出去通知同伴的生透,困在怀里,无奈道,“你未免胆子也太大了……他们自有他们的路要走,走成什么样子是他们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又何必那么在乎他们?你也有你的路要走,对不对?这些,可是他们早就想明白的呀……”
“况且现在,你就这么丢下你的敌人独自离去……似乎不太好吧?还是说……你并不是真的去告诉同伴……只是想个法子来逃避我……逃避杀我?生透……你不会是真对我上心了,不想对我动手了吧?”
“我没有!!”生透恼羞成怒反驳,猛踩易奘一脚,挣开对方,“你以为你是什么?我怎么可能对你动心!你还比不上生缔的一半!!”
他说着,又想逃离。这一次,易奘没有拦他,目睹生透跑到一半,像是丧失了继续离开的勇气般,驻足在远处,低着头,攥紧拳头。
生透没有什么理由离开。
同伴的嘱托是一点,他不会放过有点变心了的自己,得对得起自己过往经历,更是一点。
这是他对小姐的保证不是吗?
作为赎罪者,就得有点赎罪者的态度。
在外边,他可以有各种理由不去杀易奘,但是现在呢?演习是虚幻的,他们更是敌对的立场,有什么不能动手的?
生透下定了决心般,缓缓转身,只是那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