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透进去后的场面,他没了眼睛自然是看不到的。不仅他看不到,背对着房间的无头鸟也看不到。
但他们并不聋,能听到那暧昧的喘息声与水渍声,更能听见粗犷的嗓音与肆意鞭打的声音。
房间里正上演着酷刑。
真恶心。
无头鸟面无表情地望着神祇的雕塑,看着几乎衣不蔽体的神祇,想到了神祇教的传说:神祇因为无与伦比不可替代的繁衍能力被喜欢……这种繁衍能力不论是子嗣,又或者财富……都是一致的。
所以,神祇理所应当就被人民喜欢,甚至崇拜。
可惜,喜欢崇拜是一回事,尊敬又是另一回事。
——神祇教喜欢选圣女,再让圣女选择合适的人尽早生下下一代……下一代在成年前都不会有事,可怜的只有圣女自己……是个女孩到还是件好事,如果是男孩……那只能一直生,生到是女孩了后,还要拖着残破的身子来为别的信徒“赐福”,不知疲倦地为他们驱散诅咒,直至下一代圣女的继任,才能结束这可悲的使命。
当然,圣女生下的孩子不一定会继任。这全靠当时那位大主教的意思。心情好,或许就放过那个可怜的孩子,心情不好……那就是折磨的开始……
这个循环虽然总是有人做干预破坏,但还算稳固……除了几年前国内的动荡,搞出了些事情……
圣女的血脉,因某些意外彻底断了。而继任圣女,是个没有“赐福”能力的外乡人。
无头鸟正想细想那些事情,却突然望着前方的景色,瞪圆了眼。只见那神祇手中的灯光越来越明亮,亮到无头鸟眼前一白,短暂地失去了视线。
这本没多大关系,重要的是……
无头鸟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逃亡似的回到了生透之前被困的房间,被子裹头地躲了起来——
他刚刚……竟然在这个没有万寿鹿的地方,感受到了鹿的气息……
这太可怕了!!要知道……那头鹿……竟然还会动!!这简直让他——
等等……鹿是不会动的……这是鹿的特性,暂时不会被更改……这么一看,又能动,又带着鹿的气味的……只有拥有鹿零件或者吃了鹿零件的人!!!
可这个地方分明是他的地盘!怎么可能突然有人进来?!再说,他感受过了,外边也分明没有鹿的气息,这味道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而且只有这里有!
那个带着鹿味的家伙……是特意找到这里的!!这也太可怕了吧?!虽然鹿确实有在星网中掩藏,甚至拥有随意穿梭于星网并能让虚拟与现实模糊或者成真的能力……可,对方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对方朝着生透所在的位置去了……是冲着生透来的!生透虽说现在不是鸟,但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生透与对方过于接触会没命的!!
他……他要不要去帮忙?不……不不……这样太危险了……他是想解脱,可他不想被鹿吃了再困住一辈子!只是,他不告诉生透的话,生透现在又没有眼睛,万一被鹿害死了……
呜……
无头鸟一想到这里就十分难受,掀开被子露出头,爬也要爬向生透,哪怕身体无法触碰生透,他也扯着嗓子大喊道:“——”
很遗憾,他喊不出声。除此之外,他动不了了。
也是这时,无头鸟才想起万寿鹿的另一个能力——过于接近鹿的存在,特别是人,除了鹿本身外,会立即丧失行动能力。
当然,这个能力是万寿鹿主动释放的,其他能够主动释放的能力还有……
屏蔽或者入侵星网以及模拟系统。
——另一边房间内,生透沉默寡言地处理掉了一批野畜,将野畜堆到外边的同时,还不忘给地上的可怜人指了指没了眼睛的面容,晃了晃手上刚脱下来的外衣。他没有直接交给对方,而是摸索了一圈后,把衣服放在了一边的桌上,比划着让对方自己理好,接着转身,拖着一只血淋淋的野畜想要出门。
可惜,他才刚拉起那只野畜的一只脚,他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这种感觉和他在外边被教徒困住,身体突然僵住时一致,甚至类似他在红城高楼里的感受。
生透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嘴唇微动想要向外边的无头鸟询问情况,但没有吐出一个字。
看来,他得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了。
生透在心里默默叹气,除此之外,还有些嫌弃自己手上那只野畜的腿。
就不能让他把这只拖出去再僵住吗?偏得是现在,搞得他膈应死了——
“砰。”重物掉落的声音。
生透听着这突然的声音,只觉得手上一轻,那令他嫌弃的东西在他心里刚刚吐槽完便掉在了地上。他为此心情稍稍好了些,但也多了丝疑惑以及警惕。
事发突然,再加上先前橄榄鸽的事,他现在并不能掉以轻心。天知道就这么小小的一个虚拟之地,还能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一个黑影投射到了生透眼前,比生透矮了很多,看影子的形状,是人形,不仅是人形,头上似乎还裹了层类似于头巾的东西,看起来十分圆润,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
这地方除了他和无头鸟竟然还有第三个人?难道是那根血羽毛?
生透感受着那块黑影,心里盘算着。只是他刚刚想完,便听见了一声笑声。
“呵。”是个女声,而且……声音比较成熟且沧桑,却也十分悦耳。
除了悦耳……还有熟悉……
生透盘算着自己认识过的女生,没有发现有能对得上的后,不免有了许多困惑。他最近是太累了吗?怎么听谁的声音都耳熟,见谁的面容都觉得似曾相识。
“别再盘算了。你……并不认识我。”似乎是被生透逗到一样,那位小姐略带无奈回答生透道,还一个劲地在生透周围打转,晃得生透眼前忽明忽暗,此外,还顺便踢了一脚他身边的野畜,似乎是很讨厌他们。
见到小姐总能回答生透心中的问题后,生透虽然仍然有所顾忌,但也坦率起来,试探道:“你也很讨厌他们?”
“你这话说的……”小姐失笑道,话音里还多了丝别样的情绪,“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野畜……哪怕他们自以为是地付出再多也没用……这样的野畜,就连用作应急粮食都不配……会生病的呢。”
她很自然地就说出了这种话,语调上扬,声音虽然成熟却又有小女孩那种天真顽皮劲,总是笑呵呵的,让听见她声音的异性们,总是忍不住爱护她,甚至陪她一起傻乐,乐完后,再顺着她,把该死野畜做消杀,免得污了她。
不过,她的高洁与否,又怎么是旁人能轻易敲定的?
她要如何,由她自己来定。
生透听见这声音,心里罕见地静了一会,让小姐不免有些疑惑又带了丝不满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还是说……你也觉得这样不好?”
“没有。”生透回神,平淡又果断道,“只是这样做,太便宜他们了——刚刚,我只是在猜你是谁。”
小姐对生透的回答没有一丝的怀疑,仿佛早就知道生透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轻笑了一声,反问道:“所以呢?你猜到了吗?”
生透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她也……‘不能动’吗?”
“……”
“……她好好的。”小姐停了许久才回答,音调低了些许,还微微弯下了腰,离开生透身边,似是做了些什么。
等她再次回到生透身边时,她又恢复那天真快乐的模样,调笑道:“你不用担心……她真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