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佣人刚吐出一个字,便被一旁的华琴踹倒,趴到地上,吐出大量鲜血,奄奄一息。
“是他自己。”华琴微笑着接下佣人的话,转动魔方,一个视频瞬间便投射在众人面前。
全是这个佣人为自己犯下的错自责以及设计诬陷的场景,一切都完美无缺。
尤纯猛地松了口气,才想和严婷搭话,可严婷却甩开她的手。
严婷难堪地望着地上的佣人以及鲜血,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失望至极般地看了眼尤纯,接着警惕地盯着华琴,揣测华琴究竟想拿捏她们什么。
可她什么也看不出。华琴对她们的了解很深,但她们却对华琴一无所知。
此时,华琴眼中充满了笑意,先是安抚似的扫了眼严婷,再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魔方,一边盯向尤纯。
“其实,有魔方在,想要看到更多的记录,也不是不可能。”华琴淡淡笑道,“是不是?尤纯小姐?”
尤纯自信答是,还有着一股科学院人士的骄傲,但她答完后看到华琴那略带深意的表情,顿时明白对方那话既是说给旁观者听的,更是说给她听的——华琴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而且手握魔方,随时可以把往事都调出来。
她脸色煞白,佯装淡定地补充道:“啊,好像又不是……我不算太懂魔方,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问我尤绛姐姐……”
“这到底是科学院的东西,我现在也不过是借用……所以,现在请你还给我。不然,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不说我,你也担不起。”尤纯镇定地朝华琴走去,伸出了手。
华琴审视了她片刻,随后,似乎有些忌惮她背后的势力,将魔方往她手边靠近。只是速度太慢,慢得尤纯又有些控制不住直接抬手去抢。
她又没有抢到。
“尤纯小姐何必那么着急?”华琴淡笑着收回魔方,在尤纯地怒视下,将手枪放在尤纯的掌心,轻声道,“既然上件事已经有了真凶,那么现在,也到了处置真凶的环节了不是吗?”
“不尽职的佣人,不小心打翻了墨水,导致严婷小姐的裙摆充满污渍,而卜芬芬小姐……只不过是一场误会。但……如果这不是一场误会,几位小姐关系破裂不说,甚至还会有更大的影响——这个佣人,可真是罪孽深重——那么,尤纯小姐,您觉得要如何处置这个佣人呢?”
华琴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尤纯手上的枪,已经帮她安排好了路,可是她却不敢往下走。
只有尤纯自己知道华琴或许早就把真正的办事人给抓了。如果她一辈子都找不到这个人,那她岂不是要被对方拿捏一辈子?但不按照华琴说的做,魔方就落入了华琴手中,说不定还会现场公布……
尤家或许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她这一辈子肯定就毁了。
华琴当下给她选的,也不是什么好路。这里是桂金宫,马上又到宫宴,这时候见血,她怎么样都要被训一顿……不过,也只是被训一顿,家里人不会因为她弄死了个佣人,就彻底放弃她。
就算想要放弃,他们尤家目前也放弃不了她这个筹码。本身她姐姐尤绛就已经因科学院惹恼了王……
现在,魔方拿到手,再去删了魔方里的东西——星网的,她已经清除了。这个魔方属于她自己,她没事就爱往里面塞东西,有她不少的秘密。
她最怕的是这些东西泄露。虽说重要东西她都加密了,但她不敢保证华琴弄不开这个东西。
以后她再也不什么东西都留一份备份了,这到底还是太危险!知道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
魔方存储的东西越多,越容易去加工润色甚至篡改一部分内容。现在看来,以后她还是少用这个东西比较好。
“你……就不怕我拿到枪先毙了你?”尤纯盯着华琴,恶狠狠道,“杀人犯法,但杀你这个玩具,并不。”
“你杀不死我,也杀不了我。”华琴微笑,自信道,摸上他胸口的玫瑰花,轻轻摘下,轻放尤纯的鼻前,“好闻吗?尤纯小姐……”
尤纯没有理他,而是盯着华琴胸前那被玫瑰隐藏住而没人发现的苍鹰徽章——这是良家的标志,而良家,是顾夜琅王后的母家不说,更是王目前最信任的家族。
不论如何,尤家都比不过良家。毕竟她姐姐杨绛从拒绝爵位开始,就已对王宣布了立场。
哪怕是个玩具,但只要和良家有关,就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华琴见她看清楚了,哼笑着收回了玫瑰花,重新带在胸前。
“……你可真是胆大包天呢!”尤纯不甘心地瞪着华琴,怒呵道。下一秒,她便拾起枪,将枪口冷漠地对准了佣人:“你可知罪?”
那佣人趴在地上,无法起身,连拳头都无法握紧。
鲜血流得那么多,哪里还能有反击之力?
尤纯也没想要他回答,对方这出血量,不死也残,她不过是补个刀。只是,她还未扣动扳机,严婷便从一边,夺过了她的枪。
她诧异地看着严婷,以为对方要阻止她,可她没有想到,严婷白着张脸,将枪对准了佣人。
“……为什么?”尤纯不解道。她不相信严婷不知道她都干了什么事——先前那疏远的样子分明是比她还早知道她暴露了,但严婷现在竟然还抢着来背锅。
严婷没有回答,而她的枪也被卜芬芬趁机抢走。
“就你们俩这个墨迹的劲,还有平日展现的脾气,开这一枪,不合适吧?”卜芬芬略带难堪地俯视地上的人,强装冷漠道,“我做最合适。”
反正,她平日里也是最任性不过的,杀人,也说的过去——虽然她从未做过这种事。
只是这样,母亲怕是再也不会正眼看她了。
但是,她不上,她身边的人就要被威胁。她做不到看她们陷入深渊,即使她们每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她们到底是一同长大的姐妹,互相知根知底……
所以,她来,最合适不过。
这一切也不过是因为她一时的念头而引起的,也理因她来承担。
如果,她没有产生过那个念头就好了,这样她们三个就会都好好的,不用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甚至后半辈子都要听另一个玩具的差使……
算了,若真如严婷所说,她母亲已经定了继承人,那么,她早已是弃子……
也都无所谓了。
“砰——”
卜芬芬面上镇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而下一秒红色的液体溅了她们满身。
严婷反射性地捂住眼睛,尤纯亦是不敢多看,唯独卜芬芬瞪圆了眼看清了一切——她想借此来警醒自己,约束自己,亦是……在求一丝希望。
能改变一切的希望。
而现在,希望似乎……
真的来了?
卜芬芬不可置信地望着空中——枪声既响,便难以收回,但与枪声伴随的,是暗红色液体以及部分碎裂的酒桶碎片。
而红色的,不是血液,是酒渍——
亦是白衣少年胸口的那朵玫瑰。
灰眸,白面具,凌乱的短发上还插了两根滑稽的白色羽毛,身披斗篷,却因其敏捷的动作而微敞,露出领口微松且胸前带玫瑰的衬衣。
他下半身穿着不合规矩的短裤——不,又不是短裤。那裤子有四分之三的长度被撕裂成长条状,随着对方的动作被藏在身后,像极了鸟的尾羽。
破笼而出,不再是任人戏耍的玩物。
她……认得他,哪怕那人带着面具,她也认得出这是帮了她两次的人。
第一次,她多少对其有些埋怨与不爽,可这第二次,意义早已不同。
那代表着,或许即便是无能的她,或许也能做出些力挽狂澜的事,也能带来些许希望——
才不甘心只做个仅具有婚姻以及生育价值,被人肆意安排命运的玩物。
她可是卜芬芬,能够拥有并创造缤纷人生的存在,怎能在此受困——
生透稳稳地落在她们的面前,甚至精准地站在了那被打了一个洞的,正在漏酒的酒桶上。他沾了酒渍的斗篷轻轻落下,掩住他胸前的玫瑰,亦遮住了他圣洁又放荡不羁不合规矩的衣裤。
在场是人无不面露惊叹,都在交头接耳,似乎在猜测这个能剪短发的少年是谁,能有多大的价值。
究竟能够利用他在日后换得多少好处?
与他们不同,卜芬芬因早已知晓生透身份,不对此多有多少疑问,只是呆愣又狂热地紧盯着生透,令生透有些发毛。
她比身边那群庸俗且目光短浅的人更清楚生透的价值。
不仅仅是金钱地位上的价值。
可生透却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内心纳闷极了。
卜芬芬这样看他,是又恼了他吗?因为他又冒失地帮了她?不过事发突然,他也只能这样草率出场。
生透多多少少有些无措,但他还有要做的事,只能安抚似的朝卜芬芬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接着便摸上了因他的笑而又呆住的卜芬芬的手掌,拿走其手中的枪拆了个粉碎不说,更是看到了她手中的猩红。
这是什么时候弄伤的?明明他走时还没有这痕迹。
人真的是比想象中还要脆弱得多。
生透一怔,下意识掏出一条手帕,为卜芬芬包扎伤口。而这过程中,卜芬芬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
似乎越界了。
虽然这对于他不过是最寻常的事。
生透被盯的有些想逃,不得不抬头制止卜芬芬,但看清对方眼中那突然出现的且堪称霸道的爱慕后,更加哽住,下一秒就想撤走手——可他现在还是圣洁的形象,不好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只能用带有素戒的手摸上了卜芬芬的脸颊,为她拭去了脸上的酒渍,还轻笑道:“怎么了这位小姐,你是喜欢上我了吗?”
“是。”卜芬芬仰视着他,恍惚地坚定道。他为她包扎了手不说,甚至帮她擦了脸……
寻常人哪敢这样?都避着她还来不及。就算真能靠近,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给那人一个大巴掌。
可现在……她在做什么?她竟然没有抗拒的想法,甚至还当众露出花痴般的表情,丢人至极……但即便如此,她也愿意,愿意丢脸,愿意让旁人就此笑话她。
她变得不像她了,可她却也心甘情愿,且乐此不疲。
本就是这样的性格啊。若是从未心动过,她早在先前第一次和对方接触时,就该给生透一个巴掌了,可当时她没有这么做,只是慌乱地逃开……
当时,她只把自己的失神归咎于对生透那张无暇面孔的羡慕——玩具的皮肤可真好啊,没有一点人类该有的皮肤困扰——而现在,却到了不得不正视这情感的时候了。
也好,她也本是不屑隐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