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巧似是察觉到了他探究的视线,对着他笑了笑道:“我只是精神稍好些才没睡着……而且,也看不明白这些东西。”
万巧刚说完,生透便收回了视线。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他听那么多干嘛?再说,就万巧那个样子来看,也不像假的。
接着,他把同样昏睡过去的许呦叫醒:“许呦,醒醒,已经拼好了。你动一动,看看有什么感觉没有……疼不疼?”
许呦揉了揉眼睛,幽幽转醒,懵懂地按照生透的话照做,只是一系列动作下来,许呦并没有什么不适,甚至动作还比之前灵活的多,看得他身边的江盈从紧张变成“这像是有事吗”的麻木。
“真的没有感觉吗?”生透有些奇了,按理说不是会感觉到疼的吗?毕竟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许呦仍然摇了摇头,随后茫然回忆道:“开始可能会有点,但是那之后就没有感觉了……到不能说是没有感觉,只能说那感觉太微弱,有没有都一样。”
生透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些,心下有了猜测后,便叫醒了其他玩具,开始商量明早的宫宴选人究竟带谁去。
由于都知道了宫宴有风险,部分想自保的玩具都底下了头,默不作声。江盈见到这场面,平静道:“自保能力高的玩具优先。”
这一句话,无疑缩减了选人圈子,让玩具们松了口气——拢共就那么几个爱出头的,都去了肯定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生透却偏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江盈精神了,犹疑道,“不是说好了玩具自己选人?”
“是这样没错。”生透点了点头,望着地上的零件,笑了一下,“先不提乔衮了……就易奘那八百个心眼,怎么可能不给我们下下套?”
“只怕他会拼命地把参宴的人数扩大,又或者强硬带走我们要保下的玩具,以便达成目的——也就是说,我们最好想清楚最坏的情况。如果江盈你,以及其他较强的玩具都不在这个名单上,他会怎么选人?选哪些人?”
生透说到这,萼多不由把阿彩往后藏了藏,心里多多少少有了数。而江盈则是看了眼身边的许呦后,又把视线看向了没玩具在的地方,似乎在想因刘跃的事无法到场的阿凉。
而生透则是若有所思地望向了陶玖——陶玖的近战是最弱的。随后,又把目光投向万巧,但只消一瞬,便摇了摇头。
他没跟万巧正面接触过,却也在和万巧抢木人时大约摸清了万巧的底。对方可算不上弱,甚至比在场的除他之外的下批还要强。
“想必大家心里都有数了。”生透肯定道,狡黠一笑,拍了拍帮许呦拼完后剩下的不少零件,悠闲道:“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不还有这些东西吗?”刚好做些小改造。
——选人当天清晨,生透没有入睡,而是伏在案前,优化昨天给其他玩具身上做的改装。生透自己没有痛觉,他又不想让玩具们知道,只能通过给他们改装时的表情来摸改装的度,让这个度刚好卡在疼又没那么疼之间。
这个东西并不算难弄,他没多久就搞好了。他现在在想的无非是其他器械该如何拼接在玩具身上,顺便想想还有没有更简单的装法。这些比较难想,也足以让他一晚上不睡觉——
他不想睡觉。
他想等一个人。
“叮铃。”
生透愣了一下后,翻出通讯器。这是生缔为他特意买的,如此,以后通讯时,就不会太麻烦。
他对着亮起的通讯器,看着上面他亲吻生缔的图片,纠结了一会后,期待地望向门口。
只是他盯了好一会,门都没有被打开。
那个答应他一定回来的人,也没有来。
……生缔骗人。
他落寞地摁停了铃声,低头不语。
明明那个人和他说好,会在铃声响起前,来他的房间帮他换衣服,帮他梳头……可现在铃响了,甚至都停了,那人却依然没有来。
生透咽下一口气,身体向后仰了仰,抬手随意抹去脸上泪痕后,刚想回去整理桌上的纸张,却听见一阵类似敲门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他丢下纸张,飞快跑过去打开门。但外面只有一个鬼鬼祟祟披着被子端水喝的陶玖,正一脸懵地望向他。
“生透?有什么事情吗?”陶玖被抓包,一脸尴尬,多喝了两口水后,又小心翼翼地举起杯子对生透晃了晃道,“你看起来面色好差……要来点热水吗?”
“……不用。”生透低声拒绝道,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后,愣愣地看向窗户,似是想到什么,眸子微亮,连忙来到窗户边,趴在窗台去看楼下的情况。
楼下,只有几个行人路过。明明是不管怎么样都能看得清楚的场面,他却觉得眼前像是埋了层雾,怎么挥都挥不散。
生透失落地拉上窗帘,将日光隔绝在外,恍惚地坐回了椅子上,认真地把一夜涂涂画画的纸张收好后,浑身无力地趴在桌上,垂眼去看那深棕色的地板,放任眼泪打湿他的袖口。
直到现在他才真真实实意识到了,生缔是真的——
彻夜未归。
“嘟嘟嘟。”门被敲响,只是生透仍然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
“咔……”
一个人影默默靠近了生透,刚欲开口说话,却因发现生透在哭,很识相地闭上了嘴后,掏了掏口袋,将一封揉皱了的,带有五瓣白花的信,小心地放在了桌子上。
接着,再悄悄离开房间,顺便用大一点的劲把门带上——
“哐当!!”
生透被这门声惊回了魂,抬头一看,桌上就是一封凭空出现的信。
是生缔?!
他慌张地站起身,无视被他碰倒的椅子,直接打开了门。
可惜门外还是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慌里慌张披着被子往房间赶的陶玖。
生透不知所感地笑了一声,扶起椅子坐好后,望着信上的五瓣白花,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打开了信。
这一看,他的泪又是没法控制地从眼眶里溜出来。
泪打湿了信件,只见上边大大写着:
「我会回来的。」
除此之外,还有藏在一脚,写得很小,似乎很没有底气一样一句话:
「你别哭。」
以及最后的署名——
生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