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车帘好一会,确定不会再有人进来了,才开始放心地宽衣解带。
俞也从马车里出来。这时细雨已经停了,野外弥漫着清晨特有的清爽气息。凉风阵阵,沁人心脾。
秋日枯黄的草地上,沾着点点露水。不远处是一道细细的河流。俞也在河边挑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以河水为镜审视自己。
太阳快要升起,将天边染成一道橘红色的河流。橘红的河面漂浮着远处连绵群山的蓝灰色阴影,和蓝灰色的流云。
俞也对着清澈如镜子般的河面,举起嬴政借她的匕首,一缕缕割断自己的长发。
黑色的发丝纷纷扬扬落在地上,斩断了一些可能性,但同时也带来另一些可能性。
她绝不会向这个时代的世俗低头。
她绝不会听从这个时代对女性的规训,老老实实相夫教子,然后像系统说的那样“母凭子贵、妻凭夫贵”。她要走自己的路,并且让自己没有后退的路可言。
她要在这乱世中争夺自己的命运。为此不在乎这些古人的任何眼光,哪怕是在他们眼中所谓的“大逆不道”也无所谓。
她要把自己逼到绝境,让自己哪怕有一天软弱地想要放弃时,也发现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只有站在不能退后一步的陡峭山路之上,她才能登上自己想要的山巅。
那里会有她新的命运。无论结局如何,都是她为自己选定的命运,而非由世人编织好后再安到她头上的命运。
俞也要主宰她自己的命。
她为自己修了个干脆利落的短发,甚至按照前世的记忆,创作了一幅七零八碎的空气刘海——她喜欢风吹过来时,额前碎发拂在皮肤上那种痒痒的感觉。
俞也拍掉身上的碎发,看着它们落进河里、顺水流去。她转过身,看见荆轲用一种惊诧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头上突然长出了犄角或者背上长出了翅膀一样。
她随口问:“你要走了吗?”
荆轲的视线从她的头发上回到脸上,再回到头发上。几个来回后,他突然道:“我不走了。你们要去哪?我和你们一起去。”
这下轮到俞也诧异了。她重复:“你跟我们一起?”
荆轲点点头。他指着车厢说:“原来我只知道车厢里那小子不是普通人,现在却觉得你比他更有意思。我本就是四海为家,去哪里都一样。跟你们一起走,感觉会遇到一些更不寻常的事。所以我决定了,不管你们去哪里,我都跟着一起去。”
俞也高兴起来:“好!有你和我们一起,这一路上就安心多了。”
两人说话间,嬴政终于换好了衣服。三人重新启程。
当看见俞也顶着一头短发重新跳上马车时,嬴政短暂地愣了一瞬。但祖龙就是祖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更何况只是一个惊骇世俗的发型而已。他的视线冷淡地扫过俞也的新造型,没有恩赐一个字的评价。
马车颠簸地驶在路上,震得俞也屁股疼。她扶着车壁固定身体,听见身旁的嬴政那边不时传来咳嗽声,而且有越来越频繁的趋势。
她扭头问:“你不舒服?”
嬴政压下咳嗽,丝毫不露出半点软弱之象:“与你无关。”
俞也耸耸肩,不再管他。反正她的关照也只停留在口头而已。就算他真生病了,她也无能为力。她又不是大夫。
她重新扶着车壁坐好。刚刚坐稳,却听见外面有喧闹声。
俞也掀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嗬!乌泱泱好多劫匪。
她暗自庆幸自己有了大力士的能力加成,不至于完全无还手之力。
系统叮的一声提醒她:“任务二:保护嬴政从劫匪手中生还。任务时长: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