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保留了自己一部分的秘密,她并未告诉庞宓,自己的进化能力是因为婴,也没有告诉她,想杀死婴,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死她。
如果可以活着,谁又想死呢?
庞宓的目光紧紧盯着苏叶的手掌,她总觉得,黑色的触手,可以通过吸食血液来恢复自身,这两点似乎在哪见过,但一时之间她又想不起来了。
苏叶收起了触手,对庞宓道:“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庞宓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仍旧一脸冷静地看着苏叶,说:“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做些什么?”
庞宓其实已经信了四分之三,但她也很好奇,苏叶为什么会选择对她坦白。
苏叶想得到什么?又或者,她想除掉谁?
苏叶认真地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庞宓这些。
或许...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不要那么痛苦吧。
在腾龙会卧底的这些天,她总是频繁地梦到从前。
梦见还没有被袭击之前的日子,她的生活虽然繁忙,有时也会苦恼,但她不必像如今这般活得胆战心惊。
累了可以休息,困了就睡觉,工作得辛苦了就跟朋友出去玩几天。
从前觉得普通的生活,在如今看来,弥足珍贵。
她有时会做梦,梦见那些死在腾龙会里的人聚集在一起,围着她。
他们一个个都衣不蔽体,浑身伤口,他们在盯着她。
苏叶被他们围在中间,他们的目光犹如千万根针,刺进她的皮肤,深深地扎进她的骨髓之中,疼得她喘不过气。
她听见他们说话了。
他们说。
你为什么不救我?
惊醒后的苏叶只能坐在床上,慢慢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有时就惊醒后意识还不清醒,那些目光犹如附骨之蛆,紧密地缠绕着她,令她窒息,犹如一条失去水的鱼。
苏叶想,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就当是,让自己充满罪恶的灵魂好受一些吧。
即使如今她的双手已经沾满献血,她已经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甚至能看着一个人活生活地在自己的眼前被撕碎,也可以无动于衷。
但是...她的内心真的能够毫无波动吗?
不过是为了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将自己伪装起来罢了。
她在那样一个美好的世界里长大,从小筑起的道德认知与三观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改变,只不过是将那些隐藏起来了而已。
苏叶始终都不会抛弃自己从前的身份,她一直都觉得自己与这些人不同。
但当她午夜梦回时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心中的那道防线彻底崩塌,她如今又跟这些人有什么区别呢?
她要做些什么,最起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韩云一他们。
苏叶知道婴想要什么,所以她无法心安理得地看着这件事就这样继续发展。
她选择将一切都告诉庞宓,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
苏叶抬起头,疲惫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哀伤。
她说:“我不想让以后的自己后悔。”
不要等到事情无法扭转的时候,才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将知道的告诉他们。
将这些说完后,苏叶心中的石头落地。
她的秘密,这些年压在心头,早已将她压得喘不过气,现在说出来好多了。
庞宓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一向擅长争辩,但此时却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她得知的消息比以往的二十几年加起来都要炸裂,不,或者说是惊诧。
一个一百多年前的旧时代人类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并且还告诉她,或许人类即将被异形生物围剿。
谁听了能不懵逼?
但懵逼归懵逼,庞宓压下心底的恐惧,说:“那么,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是的,恐惧。
即使庞宓已经身居纠察部的高层,她面对异形生物还是会感到恐惧。
恐惧是每个人类与生俱来的情感,没有人不会恐惧,只是每个人恐惧的程度不同罢了。
庞宓没有面对过异形生物吗?
恰恰相反,作为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庞宓见过太多异形生物了。
在那段时间,直面残忍又嗜血的异形生物几乎是她的常事,就像脱敏训练一样,见得错了,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但她见过太多的人死在异形生物的手里了,她曾经的队友大半都死在异形生物的手里。
纠察部的小队大多数都被派遣出去调查某些特殊时间,或支援遇见困难的收容所。
实际上,纠察小队所面临的危险要比巡查小队和监察小队面临的困难要更多,遇见危险的几率也会更大,因此纠察员的选拔要比他们更加严苛。
每一个纠察员的出现都代表着更多的希望,他们身负重任和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