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争渡最难抵抗张春风挑起桃花眼的模样,三分恣肆,三分轻狂,三分漫不经心,惹得他还未说话就想缴械投降。
“为何?春风,你明知道他是你嫂嫂!世人不会接受你们在一起的。”
“哦?我张春风做事,还用得着管世人认同不认同?”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你想把他带到京城,岂不知日后你若为官,官图坦荡,他便是唯一阻碍你步步上升的石子?要想攻击你的人定会拿他做文章。”
这几句话倒是没白读书。张春风难的点头。
“说的也是,所以我打算金蝉脱壳,娶了他。”
周争渡大惊,不知张春风这话是什么意思。
却见张春风笑意更深,“不过周争渡,你既然知道为官之道,那也应该知道,人言可畏,但也能一手遮天,做到一手遮天的时候,谁说一句我杀一个。”
周争渡顿时浑身冰冷。
张春风竟然是来真的,真到要将这目不识丁的嫂嫂,偷云换日的娶了,真要为这乡野村夫去和世俗抵抗。
周争渡嗓子里说不出话。
眼看张春风扭头就要走。
周争渡再也按耐不住,伸手抓住张春风的手。
“为何他都可以,我不可以?”
“春风,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他能做的我周争渡千倍百倍做给你,春风,你知不知我的意?”
说完这两句话,周争渡几乎浑身发软,都要给张春风跪下。三年的时间,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现。
这三年,周争渡自认自己能做的,不能做的已经全部做了,多少时候,周争渡都恨不得将自己一颗心活生生从胸膛里剖出来拿给张春风看。
可到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却被一个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夫抢了先。
李秀满?听听这名字,当真土俗到极致。
张春风,是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周争渡,是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渡。
他自觉,自己连名字都和张春风般配,而那李秀满何德何能顶这个五谷丰登的名字,妄想插足他俩。
如此剖开心肺的告白只惹得张春风眼睛发笑。
这次没有一巴掌将人甩开。
张春风慢慢从周争渡手里抽出自己的衣袖。
“好啊,周争渡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很简单,我喜欢我嫂嫂,因为我要他做下面那个。”
“你懂我的意思吧,你是家中独子,你爹早些年就忙着帮你选小妾想你开枝散叶,你情愿一辈子只做下面那个任我驰骋?”
说完后,张春风冷笑一声,再也不看周争渡一眼,转身就走。
徒留周争渡站在原地,脑子里不断回旋着刚刚张春风的三句话。
张春风性格强势,周争渡想过要和张春风成亲难度很大,但他不在乎,三年之前一见倾心,只是听到她的名字,周争渡都已到了心口发软的地步,大不了成亲后自己事事都由着她,所有事物都凭张春风做主就是了。
可周争渡没想到,张春风的强势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一辈子只做下面那个任我驰骋?
孔孟教义,三纲五常禁锢着周争渡,自古男主外女主内,就算是如今女帝为尊,仍然是男子娶女子嫁,女子娶男子只有在王公贵族才会发生。
张春风要的比这娶了男子还更不同。
周争渡狭长的眼睛垂下来,他心里五味杂陈,手掌却不自觉触摸上自己的脖颈。
上次被张春风捏住脖颈的感觉很好,虽然有点疼痛,但那一刻周争渡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躺在张春风的手心,张春风只为他一人停留。
若是片刻疼痛能换来张春风一秒的停留,周争渡忽然觉得,他可以。
不就是一辈子如此?倘若真爱一个人有何不可?
眼看已经有吃过早饭的同门,走着往拐角处来,周争渡赶忙收敛了心思,去找了个更软的坐垫铺在马车上。
张春风上了楼,回到房间。见李秀满已经把包裹收拾好了,于是点头说:“嫂嫂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吧,嫂嫂放心明早我们就自己走,你想下马车休息随时都能休息。”
李秀满一整天都想着昨晚的吻,总有点心不在焉,现在张春风说明早离开大部队走。
李秀满寻思,那时候人少,倒的确是个说话的好时机,自己可以趁机和张春风说男女之别。
于是欣喜答应。
太阳刚升上来,李家学堂的公车排着整齐的队伍继续往京都行驶。
这一路,只要是看到公车,四周乡邻都知是进京赶考的,好些热心的叔婶大娘,看到公车停在路边纷纷送上鸡蛋蔬菜糕点之类,意味着“高中”。
公车里总归是地方窄,为了保持安静,窗户紧闭着,张春风和周争渡仍旧面对面坐着翻看书籍。
李秀满坐的无聊就把张春风昨天写的“张春风”这三个字拿出来看,看一会儿,就用手指照着三个字来回划拉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