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到门口,张春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临到李秀满身边,立马一瘸一拐起来。
李秀满一抬头看到张春风正别扭的走向自己,立马从灵堂前起来,他刚起腿也软了下,还是咬着牙去扶张春风。
“不是脚疼吗?何必再起来,用了午饭又要回学堂了,早些歇歇。”李秀满好看的眼睛像是某种魔法药水,只是在张春风脚面上扫过就能给她疗愈的舒适感。
“我心疼嫂嫂,嫂嫂跪一夜,不止是我,兄长一定会心疼,嫂嫂要是再跪下去,我下午就不回学堂了,也不参加什么科举,就跟着嫂嫂跪。”
李秀满闻言赶忙摇头。
“我不识字,但我昨日都听说了,你这次肯定能中状元,千事万事都要以科考为重,不能不去学堂。”
张春风低头,两只手搅着衣服。
“可是要去京城赶考,我心里怕得很,不敢一个人去,嫂嫂。”
李秀满也楞了下。对哦,之前的秀才和举人考试倒是离家不远,那时张春风的爹娘还在,老两口跟着送到门口。
如今爹娘兄长都没了,那科举考又是在京城,看着眼前只有十九岁的小姑子。
女孩家要自己独上京城这怎么放心的下。
“不要怕,嫂嫂陪你去,这一路嫂嫂都会护着你。”李秀满拍拍张春风的肩膀。
张春风就是等着这句,心里满意却脸上露出为难:“嫂嫂,从此处到京城要走一个月的路呢,我真怕我到时拖累了嫂嫂。”
李秀满摇头,“你要是走不动了,嫂嫂就背着你走,月余的路而已,我这一身力气,就是背也能给你背到京城。”
张春风心里像是炸开了花。
这一个月的时间,和嫂嫂同吃同住,就不信还得不到嫂嫂。
“嫂嫂大恩,春风一辈子没齿难忘,他日高中定好好报答嫂嫂。”张春风挤出两滴泪,样子可怜的让人心碎。
哭过后,张春风又犹豫的问:“我这次去学堂要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嫂嫂可以去看我几次吗?”
“我,我怕夜里会想兄长,想的睡不着,嫂嫂要是能看我几次,说不定会好点。”
李秀满伸出手又去擦张春风眼角的泪,却被张春风抓住手,不断的来回揉擦。
李秀满以为是小姑子耍小孩脾气,半点没觉得这样被抓着手乱摸有点怪,相反扯出笑:“会的,我会去看你的,只要不耽误你念书就行。”
张春风摇头:“嫂嫂每次来,我都会加倍念书,我只怕嫂嫂不来。”
李秀满毕竟要守灵,不能多陪张春风,说了两句话后,察觉灵堂前的香火要灭掉,赶忙去换了一炷香。
这次他倒是听了张春风的话没继续在灵堂前跪着,而是找了个板凳,跪一会儿坐一会儿。
张春风是第一次觉得时间过的有点太快了。
不过是吃几顿饭的功夫,用了午饭,才几个时辰,她就又要回学堂去。
张春风扭捏着不想走,却被李秀满催了又催。
最后李秀满无奈,抓起张春风的包袱,将人送出半里地,觉得张春风走路疼。
于是蹲下身拍拍自己的肩膀。
“上来,我背你走一段。”李秀满说。
张春风喜上眉头,终于等到这邀请,也不枉费装半天瘸子走路。
“我挺沉的,怕累着嫂嫂。”嘴山如此说,张春风半点没客气麻溜的爬在李秀满肩膀上。
李秀满要比张春风高出近两个脑袋,外加经常干农活,身体健硕,腰细肩宽。
背着一个张春风简直如同背着半包苞米走路,轻松的很。
张春风两只胳膊挂在李秀满肩膀上,下巴抵住李秀满的肩膀,因为背了个人,李秀满走路自然脖子稍微弯下一截,露出白皙的脖颈。
张春风瞧着那段脖颈,舌头在嘴唇里打转,眼神晦涩难懂。
李秀满走的飞快,一边走一边说:“我穿着丧服,不能将你送到学堂,人家会觉得有死人的污秽气,等到了人多的地方我就只能回去了,你慢慢往学堂走,千万别着急。”
张春风脑子已经放空,只盯着李秀满那段脖颈,嘴唇想要贴上去,然后再用舌尖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李家学堂在镇子上,到了镇子边缘已经有酒家等商铺,李秀满蹲想将张春风放下来。
张春风脚掌碰到地,装作疼痛的尖叫声,随机快速将脸贴在李秀满露出的脖颈上,然后转头,装作嘴唇无意的触碰,如听蜻蜓点水般,温热的嘴唇在脖颈上落下一吻,匆匆逃离。
李秀满顿了下,摸摸自己的脖子。
“怎么了?嫂嫂?”张春风问。
“没事,感觉刚刚热乎乎的。”
“天热,这里树木多,别是什么虫子咬了你一下。”张春风提醒。
李秀满摸下了脖子没发现什么小虫子,当即放宽心,“没事儿,你走吧,我在这里等你走一段再回去。”
张春风摇头:“嫂嫂你先走,我看你回去。”
见张春风说的坚定,李秀满又估摸着自己的确出来有点时间,灵堂那里没人照看,也不妥。就没再和张春风争论,自己转过身往回走。
“好,你乖乖念书,等过几日丧事过了,我去看你。”李秀满挥挥手快步往回。
张春风站在原地,盯着李秀满的身影越走越远。
不自觉伸出食指轻轻触碰自己的嘴唇,那上面是李秀满的味道。
如喝下琼浆玉露,张春风扬起脑袋咕嘟一声吞口唾沫。
嫂嫂多美味,还需早日吃干抹净。
不过就凭借嫂嫂着迟钝的脑子,张春风心里有一丝得意,怕就是把嫂嫂吃干抹净了,他也毫无察觉吧。
等着李秀满走远了,张春风站在路边,随手拦下个马车。
张春风上了马车,先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羊肉汤喝了汤,才又往学堂走。
下了马车,张春风从袖子里逃出二十个铜板,直接扔给了小厮。小厮弯着腰眉开眼笑的朝着张春风道谢。
当初三个铜板就张家就买下了李秀满,现在二十个铜板能买李秀满六次。
张春风从没告诉过自己的爹娘或者李秀满,自从考中秀才后,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张家累死累活赚的那点学费,其实不过是张春风日常在镇上酒楼吃一顿饭的开销而已。
进了李家学堂,张春风迎面就撞见了周争渡。
周争渡是镇上又名的周万贯的儿子,家里据说万贯家产,吃饭的盆都是金子筑成的。
周争渡要比张春风大上三岁,因了多考了两年的举人。
此次女帝开女子科举,并不是只有女子参加,而是在男子科举之外额外批准女子参加。男子仍旧有状元榜眼探花之类,以及状语及第,探花及第等,也即男子随便考一下选入翰林的机会便是极多。
可女子则只取前六人给官做,前六之后,再没有进入翰林的机会。
周争渡是男人,论日常学识要比张春风差一大截,但此次科举考不上探花,也能混个去翰林院内侍的机会。
张春风见是周争渡,直接伸出手:“再给我二十两纹银,我进京赶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