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有不顾脸不顾皮地声泪俱下哭诉道:“魏王殿下,您当知道,我家殿下自就藩以来,一心恭谨慎微,恪尽职守,不敢越轨分毫。可朝廷谗谄奸邪,无故疑忌,加害莫须有罪名于他。可我家殿下真有这番心思嘛?我死不足惜,但难过殿下躬身善行,却被污名大奸大恶,心所不甘。起兵至今北方守将多顺应归心,这岂不正是朝廷枉顾天道人伦,早已失去民意吗?将官们与我家殿下非亲非故尚且如此,您与殿下手足至亲,为何不肯帮上一把呢?”
她哭得梨花带雨,娇美凄楚,赵豹一时间竟也有些心软了。他这皇嫂的姿容当年就令他惊为天人,如今十来年了,便是她已当了三个孩子的娘,也还是风韵不减。谁对着这张脸不迷糊,谁对着这张脸还能狠的下心呢?
可就因为这个,就叫他出兵搭救?他也不是那色令智昏的昏聩之人,能为一介妇人之言就放弃自己的战略部署。这不是荒唐么!
他支支吾吾,好言好语地安慰着,但就是不应她的请求。
宁悠又继续哭道:“太孙承辅年幼暗弱,无力违抗奸邪,唯有纵容丁泰等做下违反道德仁义,荒唐无赖之事。不畏惧上天,不守祖宗之法,百姓怨怒,百官畏惧,天下如何能不乱?国家如何能不亡?陛下当年东征西讨,南攻北伐,万死一生,百战劳苦,平定天下,拥有帝业,用纲常礼纪,以传万世,怎能朝夕之间被这些贼子败坏?若不清君侧之恶,扶国家于既崩,安定社稷于垂亡,又何以表明您忠孝之心呢?”
这番话搬出陛下来,简直是将赵豹架在火上烤,还给他扣了顶不起兵清君侧就是不忠不孝的帽子下来。赵豹听得是汗流浃背,直暗暗感慨这女人表面看起来柔弱,实际却是外柔内刚,不能小觑。难怪他那雄杰英武不可一世的皇兄把她爱成这样,死心塌地守着她一个,连个侧妃都不肯纳。
赵豹一时连推辞的话都找不出了,嗯哈这那起来:“这个……兄长如今情况如何啊?”
宁悠心底是急得上头,冷哼连连,都说了这般多日了,还拿这种毫无营养的话来敷衍她。看来他连推脱都已黔驴技穷了!
但她还是一百个耐心,又向他描述了一番赵虓此刻的凶险处境,越说着越心生焦切,又是再哭起来。
她是真的想起赵虓,情急之下,心一阵剜疼,不再似前面还有作态,这下真真是哭得肝肠寸断,叫赵豹都有些感同身受了。
他一时也是无措:“哎呀!皇嫂您说您……这……唉!罢了罢了,我派俞山三卫支援三哥总行?”
仅是俞山三卫一万人,哪里够?可宁悠心里明白,赵豹计较得分明着呢,这不过是施舍,把她这难缠的狗皮膏药先撕掉摆脱罢了,真想要他那精锐的金鸢三卫,光靠哭是不成的。
她起身来给赵豹跪下,千恩万谢地将他捧在高处,连称他真乃她一家救命恩人,往后赵虓若有再起之日,定当报答这不世之恩。
赵豹不敢受之,赶紧地把她扶起来,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俞山三卫给出去,多多少少有些不舍得,但本来这就是齐王的兵马,交他代管的罢了。朝廷若是质问起来,就说是被她硬抢去的,他还能如何?不是自己的兵马也全无心疼,就算折了对他也没太大影响。能用这点小恩惠换来这么大一个人情,还是挺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