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两年了,难得见上一回,为何他心里这个坎儿还过不去,这疙瘩还没解开?他自己过不去便罢了,何故非得拿到台面上来,惹得一家子都陪他不欢喜?真叫个自私、幼稚!
宁悠气着他,不光这晚上家宴全程再没看过他一眼,就这几日回来,也是躲在后院孝顺姨娘不出去。
父亲若在书房,她便过去伺候,为他按按肩,捶捶背,跟他讲讲外孙和赵虓的事。若他在前头,能见着宁武的场合,她就一律避着。
这日休沐,她便在书房研着墨,陪父亲写字。本说着旁的事情,他忽然问:“我怎看你这些天老躲着你二哥?是那日他口不择言,惹着你了,你生他的气呢?”
宁悠能怎么说?只得敷衍地嗯了声。
“他打小不就跟你这么闹腾着,惹你也是关心你嘛。这回是听说你回京,特意告假回来看你的。你气消了就去见见他,省得他顶着一张臭脸天天在我跟前晃悠着。”
父亲哪里知道他惹她的缘由是什么?还像小时候那样斗嘴、打闹么?若真是如此倒好了。
宁悠问:“他是怎知道我回来的?您给他去信说了?”
宁桂勇潇洒落笔,走笔如龙地写完一个大字,“我闲的跟他说这些。”
那还能有谁,只有太子给他通风报信了。比起赵虓,他跟太子两个的关系却好得多,不单单是好,以前更简直可说是鞍前马后,跟屁虫似的。
宁悠忍不住蹙了眉,心烦意乱间,定睛看父亲写的,却是个“静”字。
她便令自己静下来,欣赏了一会儿,道:“爹,您这字写得越来越有味道了。”
宁桂勇却摆摆手:“嗐,瞎写。你爹我一介粗人,拿起笔来练字也没有多少年,还差得远呢。”
宁悠想起赵虓似乎也说过这话,忍不住笑:“目前看着,您比殿下是写得好多了。”
“不敢不敢,我哪儿能排到他前头去。”
他们岳丈和女婿两个相处起来有趣得很,对彼此是一个塞着一个的谦虚恭敬。父亲对赵虓是以臣礼侍之,赵虓则是诚惶诚恐地卑谦。只要见面,那必是点头哈腰,岳父泰山长、岳父泰山短地喊着。这般恭爱,尊敬,实在无可指摘。
赵虓对她的家人更是一向不错,哪怕登基后并未在官场上予以重用,可该享的爵位,俸禄和荣华却是一点不少,甚是可算绝无仅有的。
尤其对宁武,他多少次说话做事不给赵虓留面子,赵虓都不曾计较过,后来也无非就是将他支得远了些罢了。官爵不降、俸禄反升,这对一帝王来说简直是山海般宽广的胸襟了。
所以宁武到底是在挑赵虓的什么毛病?还是真就是如同她所感受到的那样,他竟置她们之间手足血缘于不顾,动了那不该有的心思?
宁悠两世都没搞清过这个问题,也没想搞清过,可总这么逃避、躲着不面对,它便不存在了么?
于心里,她还是希望宁武这个当大舅哥的,能真正认可、顺从赵虓这个妹夫。毕竟他将来是要登上皇位的,宁武总这么闹不对付着,谁敢说这世赵虓还能不能忍?
他不为自己打算,总要为膝下的子孙计较吧?她这个当妹妹的,当姑姑的,又能坐视不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