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虓并非是不信任曹远探到的这条密信,而是昨儿与石径祥聊过之后,觉着对秦裴不得不多做防范。
秦裴此人有两大特点,一是谨小慎微,二是喜用计谋。这计谋说来倒也不是什么奇谋,说白了就是歪点子不少。从他猜到赵虓有攻打刑城关的意图以后,频繁地令骑兵骚扰靖军粮草大营就可窥见一斑。
从秦裴的角度来看,仿佛是干了不少事情,把靖军折腾得东一下西一下的,不胜其烦。实际上此举却是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也没捞着,只让赵虓和靖军上下更坚决地想揍他罢了。
对这么一人,赵虓虽觉得止增笑耳,却也不能太过轻视。毕竟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灵机一动,想出这样一招反间计来?作为惯来喜欢玩些诡道伎俩的赵虓,朝内还无人可出其右,在这方面是绝对不可能疏忽大意的。
经着一番严苛审讯之后,赵虓最后拍下板来,就用曹远的计划。
大略既定,诸将们等着发兵指令,赵虓却又要求大军暂时按兵不动,他要回建孜请那老两位回来坐镇。
这可给各位将帅们搞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主上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那二位“退军派”前些日不是还把他气得大发雷霆,他将人调了回去,现在却又要请回来?那不是回来添堵添乱的?
赵虓并未解释,把军务安顿好后就回了建孜。
五月暮已是初夏,这时节连建孜也热起来,阴凉地儿尚且还好,往大太阳地里站上一会儿,那简直好像要给烤熟了似的。
赵虓一走汝州,这又是连着七八日过去了,宁悠这阵子心里头虽气着他,埋怨着他,但也是十足惦记着他。他那般怕热一人,夏装可换上了?夜里头可睡得踏实?这些日忙着营里的事,定然天天地顶着太阳四处奔波,身子受得了吗?
卧房的床榻上席子都铺上了,也为着他换上了瓷枕,丝衾,凉茶和冰饮更是随时随地备着。
可他不回来,用膳饮茶都只她一人,身边儿总是空的,也实在叫她心碎落寞。一到夜里就成宿地睡不好,禁不住反复地回想当日里的争执,以及他一意孤行用兵此事。
她是做好了被他冷落的准备的,可是当真承担结果时又哪能不受煎熬呢?她已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他呢?他又会愿意往前一步,也站在她的立场想上一次吗?
罢了,纠结这些个只让自己心情郁结,就照他这脾性和粗直,兴许连想都没往这上头想。
宁悠本来怀着身子,最近夜里又失眠得厉害,歇息不好,气血便有些亏乏。白日里总是昏沉,过了午也总得补上一觉才稍微好转。
这日下晌她正睡着,半梦半醒之间忽觉着一阵熟悉气息漫上来,热烘烘地捂着她。她本来睡得有些燥热,便躲着抗拒着,哪知这股子热意却是贴她更紧,甚是沉沉地压到了她身上来。
迷迷糊糊地,看见眼前是赵虓的模样,她含糊不清地唤了他一声,他便封了她的唇。
她还不怎清醒,半推半就地就由着他来了一回。
赵虓回来才擦洗干净换了衣裳,这阵子又是折腾了一身的汗,连着宁悠也被他闹得香汗淋漓。两个人衣衫不整,黏黏腻腻又燥热地贴在一起,恁是不怎清爽。
宁悠尤其地不舒服,便推他,要他将自己松开,离远些。
他想了她这些天了,好容易抱上,哪舍得撒手,“那你陪着我沐个汤去?”
“您既是回来了怎不先去沐?”
“这不是想你了,想和你一起。”
“您就是想妾的身子罢了。”
赵虓眉一蹙,“怎得,还跟我闹着脾气呢?”
宁悠不语,心里头确实是如他说得这般还堵着气。
他一走七八天,回来了什么旁的也不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那当日里那争执就这么过去了?他把她挡在外边不愿意见,也就翻篇了?他的气儿消了,她的情绪又谁来照顾些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