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却又敢了?瞧这给我抓的。”
她忙揉他胳膊:“妾不是有心……”
他哼声:“这口恶气想是憋得久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不敢应。
赵虓就算作她默认,若有所思地道了声“也好”,又说:“往后我尽量节制着。不过,你方才对我那指摘也未免有些得寸进尺。”
“妾指摘殿下什么了?”
“什么泄欲玩物之说,简直口无遮拦。今儿我不与你计较,往后你也引以为戒着些,别情绪上来了就胡说八道的,没个规矩。”
宁悠心说难道不是么?就算没这心思,所作所为可不就是这样?
但念在他今日态度甚佳,更难得放下身段伺候她一回,她就不和他争个高低对错了。
低眉顺眼地答:“妾记着了。”
他手上力度不轻不重地正正好,宁悠被他揉得松乏惬意,舒服地枕在他胸口眯眼小憩。
不多会儿,他停了下来,忽而问:“你说不是张公让你来劝我,那你怎知左都相与我有何龃龉?建孜穷困更兼有雪之事,你又从何得知?”
宁悠心觉糟糕,这还难解释了。
建孜城中情况,这阵尚未探听到什么,天象更是变幻莫测。便是以张德谦与陈棠之运筹帷幄,也只能做大概猜测罢了,她又怎敢比肩这二位呢?总不能说她有观天之才、能未卜先知吧?
以后这样事情还多着呢,得好好找个让他得以信服的理由。
她稍思索一下,道:“从大玄骑帐中出来,恰好碰上张公,妾便问了他事情因果。至于这建孜的情况,父亲以前略提过马友成此人,说他作战虽勇,但无理政养民之才。妾觉着,建孜之地古来贫瘠,被他占据这六年,即便他休养生息积攒了些钱粮,但恐怕也没少遭到邬延盘剥,想来只会更加穷困。”
赵虓仔细听着,点点头:“那降雪一说?”
“是妾猜测的。殿下作战,总归要考虑最坏的结果不是。冀北虽干燥,但也偶有雨雪,妾昨日初来乍到,便觉得这两日天气意外湿润,料想着恐怕会有一场雪。”
宁悠好容易编出这么些来,楚楚地眨着眼,望着赵虓,心说您可千万别再往下问了。若再问,她这点儿学识也就该见底了露馅儿了。
幸好赵虓也真没再问,瞧着她的眼里竟有几分审视欣赏之意。宁悠只觉自己刚经了场大考似的,如释重负下来。
老天爷好像也帮着她自圆其说一般,当天夜里,项梁大营就下了一场薄雪。
翌日宁悠早早起了,打算与赵虓同去请陈棠回来。
赵虓起身后,看她换了身骑服,颇有些飒爽之姿。虽喜爱得挪不开眼,还是皱眉问:“今儿就准备开始练着了?”
宁悠伺候着他穿戴洗漱,摇头道:“妾是要与您一道去见左都相。”
“怎么,你还怕我食言,敷衍你不成?”
她递上漱盂,道:“非是如此,只是想替殿下做些分忧解劳事。左都相那倔脾气比之殿下不遑多让,妾从中调和着,这事也就顺当不是。早些将他请回来,也免得贻误战机。”
赵虓觉她所言有理,便没有拒绝。
从营房出来,见到帐子上有雪痕,他意外瞄了宁悠一眼,似有所悟地琢磨起来。明明有几分远胜男儿的聪慧德才,以前何以跟他藏着掖着的,故作怯懦模样?
陈棠老家在顺安往北十五里的栖山县草台沟,自项梁大营过去有近二百里地,快马加鞭也得一日才到。为赶时间,赵虓安顿好诸事后,只带了左聿的殿前十八卫轻装简行。
宁悠昨日刚得了匹好马,今日摩拳擦掌地想单人单骑,他却不允:“你与我同乘。”
“为何……”
她才开口就被他打断,“哪那么多为何?”
当着左聿和众侍卫,宁悠不敢驳他面子,只好乖巧应了。
他掐腰把她托上马背,自己跟着翻上来,拿披风把她一裹,夹一下马腹,对手下人喝道:“走!”
一出大营,他便挥鞭打马,疾驰起来。
凛凛寒风呼啦啦地招呼在宁悠面上,十五岁的少女还细皮嫩肉地,哪受得住这刀剌似的刺痛。她早料着有这一遭,便拿条帕子系在脑后,把脸半蒙住,总算能好上些许。
赵虓低眸扫她,心下念叨着娇气、麻烦,但手上还是把被风吹开的袍子给她裹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