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安凝视着他脸上的笑意,有些出神,过了许久她才慢慢点了下头,随后移开视线,向周围扫视着。
不是哥们儿,你装也装得像一点吧。
江榭辞笑起来时是会有两个浅浅的笑窝的,然而面前这个人却是没有的。
不过就目前看来,还是不要把话挑明了好,先看看面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究竟要做些什么。
“江榭辞”看向不远处的密林,似刚发现一般,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又提议道:“那边似有异,我们去看看吧。”
林祈安没什么表情的从他脸上掠眼扫过,“……好啊。”
江榭辞很快就发现自己和林祈安走散了,他眉心皱痕加深,心里没有来生出些烦躁,开始一言不发地往外抖着冷气。
赤蝶如同盛开的红色鲜花,又像绽放的烟花,数不清地从江榭辞身边飞远去。
似有所察觉,江榭辞侧首,神色间是藏不住的烦躁。
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己奔跑过来,“江榭辞!”她似如释重负一般,“终于找到你了!”
江榭辞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没说话。
“我猜那面镜子定然有鬼。”她自顾自地说道。
江榭辞仍然没吭声。
“林祈安”望向他,疑惑,“你怎么不说话?”
“没有,”江榭辞轻轻笑了下,“你有什么高见?”
“我还没什么头绪,不过刚才我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发现那片林子好像不大对,我们过去看看?”
他唇边的笑窝若隐若现,答道:“好啊。”
夜风呼啦啦吹过来,吹得衣袍翻飞。
林祈安勉强对转头过来的人笑了一下,藏在袖中的手却暗暗动作。
她手上乖巧躲着一只赤蝶,用作她和江榭辞联系,林祈安碰了碰上面的触角,有规律地点了三下,不太确定对方能不能会意。
谁知下一秒,赤蝶长长的触角卷了卷她的手指,也上下轻点了三下,传来阵阵瘙痒的触感。
林祈安心下有了点底,不过对方也只是传来讯息而没有说话,大概他那边也有什么变故。
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林祈安收回心神,整理好神情,抬眼,随即又倏然愣住。
那片模糊而又有些怪异的树木终于清楚地剖开在面前,树顶上原先似旗又似幡的也终于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那哪是什么旗幡,竟是被完整的人皮,血淋淋地掉在树杈上,血迹一直从树干上流下来,像是蜿蜒扭动的毒舌,在地上淌成小小的水洼。
其数量尤为可观,入目的一片的树上都是,种类也极为丰富,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也能在里面找个齐全,像一场怪诞的展览。
林祈安胆子再大也没见过这种场景,更何况她本就不是什么胆大的人,她当即就捂住嘴,微勾着身子往旁边侧去。
“江榭辞”披着他略显怪异的微笑,声音显得凉幽幽的,“这真是丧心病狂啊……”
林祈安捂着嘴没应声,然而脏话已经刹不住车在心里狂飙了。
“不过——”他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眼底划过几分痴狂,“这的确是一副伟大的杰作啊!”
林祈安顿住,转而看向他,暗道不妙。
你现在是装都不装了?
“你早就发现了吧?”他紧盯着林祈安,面上面无表情,眼神却又十足地狂热,闹鬼似的惊悚。
林祈安轻咽口口水,竭力平静,“发现什么了——你这话好怪。”
她几乎全身紧绷,手下准备着时刻往外掏东西。
面前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冲着她微笑,要是那笑没有一直裂到后耳根就好了。
像开西瓜一样,他的头裂开均匀的裂缝,翻皮套袋子一样,变成一张怪物的脸。
他的嘴像是螳螂的口器,皮肤也是凹凸不平,像两栖动物的皮肤,没有头发头顶部却凸起来形成细长的条状,如同蠕动的细密海蛇,但偏又有人的一些特征。
这副鬼样子简直超越人类想象的极限,集世间丑物之精粹,给人以极大的震撼感及冲击力。
能有这样随心所欲的长相,当是魔族无疑了。
这对视觉是个挑战,于精神是个叫板,林祈安无法言说此刻乱七八糟的心情,至少她下意识说了句“我靠”。
那魔物很以别人的恐惧为喜,见她这个反应,也是哈哈大笑。
他上下扫视着林祈安,头上的长条触角和着他点头的动作一道鼓动,“我很满意你,我会让你成为我得意的藏品。”
“还有那几个小子,都很不错。”
魔物的声音像是发黑腐烂的臭沼泽,粘糊而恶心。
话音刚落,他头上的头条骤然伸长,尾端生出尖刺,游蛇似地朝着人席卷而来。
那尖刺看上去就锐利非常,挨上人了还不得扎个对穿,然后死相凄惨。
下一秒,尖刺碰上一道金黄色的透明罩子,猛地被弹了回来。
很快魔物脸上出现错愕的表情,虽然他那张臭脸看不大明显就是了。
趁着他失神的这段时间,林祈安撒腿就跑,百忙之中还朝他比了个中指。
这神龟甲可算是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