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
东风还是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是运气好。
说不好,他到底侥幸活了下来,说好吧,确实也没那么如意。
风兮摇听完他这席话,神色变幻交织,不知信了几分。
反而是林祈安凝视着东风那似感慨也似豁然的表情,不免陷入了沉思。
如果假设东风说的是真的话,那么有些问题好像也有了答案。
为什么仙门百家险些把地都掘开了都没有发现有关魔族的踪影?因为这背后有一个大宗门故意窝藏。
为什么风留白在斑籍做出那番惨事却一点风声也没露出来?因为那片领地的宗门刻意隐瞒。
又为什么斑籍那事揭露这么久了,诸门各派却迟迟没有什么动静?因为有说得上话的宗门蓄意粉饰。
不过这到底没有实据,现在还不能一口就定了性。
这其中弯弯道道很多,各门派关系也是盘根错节,实在说不清,要是真的,只会更麻烦。
风兮摇约莫也是想到这一层,面色也是极为复杂,“抱歉,我还是……”
东风也理解,说道:“我想说的也就是这些了,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我。”
说着,他就递给林祈安一个看不出什么名堂的小圆珠子。
“用这个可以找到我。”
林祈安一愣,随即应道:“好。”
犹疑片刻,林祈安问道:“这就要走了?”
东风手指交错,覆手往上,他抻了抻腰,回头笑道:“是啊。”
林祈安手肘蹭了蹭脸,对于分别,怎么都还是会有点失落的。
“不要难过,我亲爱的朋友,我们下一次还会重逢的。”他拉过背后挂着的斗笠,最后戴在了头上。
“那么,告辞。”
风兮摇目送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怎么了?”林祈安问道。
思绪被拉回,风兮摇缓声道:“他以前好像是用剑的……”
可现在他的背后背着的却是一把大刀。
林祈安有些意外,从初见起,东风一直是这把刀,不料以前他是使剑的。
东风消失在极远的秋色中,他斗笠上的狗尾巴草,随着风,摇啊摇,摇啊摇……
剩下的四人打算照路返回,一是为了林祈安和小蔻以前的约定,等她成婚,林祈安就回去,二是,东风那番话终究是给风兮摇埋下一点怀疑的种子,她想回去亲自问一问老师。
无可避免的,大家还是要经过一次雨村。
来回这两次,其实没过多久,但有些东西还是变了,或许是了解到了更多东西,体会到了更多事情。
再一次回来,关于之前一系列不大愉快的事或间接或直接也有了回答,几人在心里那个小小的角落里生出了无限的包容与感动。
孩子们照常的唱着那些简单而富有韵律的歌谣。
水井边也是照常的有人打水,有妇人洗衣。
村里的人照常投来打量却闪躲的眼神,目光交错又分开。
开门的还是那个老伯,他精神气依旧很好,惊讶的视线扫过后,他招呼道:“你们这是从京城又回来啦?”
一行人向他点头。
老伯嘀咕道:“你们这一趟还怪快的——来来,快进来吧。”
门开后,入目的仍是那比划未填满的木牌位 。
林祈安看了一会儿,倏然开口道:“我们能为霍将军他们上上香吗?”
老伯好久没有答话。
林祈安移眼望去,看到了老伯因震惊而无意思放大的双眼,他两瓣唇不停颤动着,一时说不上来话。
“你、你,你怎么知道!?”他的声调有些了变音,变得怪怪的。
这一句事实上已经不需要回答了,他只是太过于不可置信了而已。
缅怀铭记的也只是这个村子里的这些人,他们偷偷的不愿惊动其他人,也没有很高远的什么想法,就是为他们的救命恩人祈祈福,积积德,算作报答,做不了太多,也仅有虔诚的心。
“所以可以吗?”林祈安沉默须臾,再次问道。
老伯叹了口气,总算平静些,声音还是有点发虚:“……当然。”
他从屉子里拿出几根香,火折子点燃,递给他们。
林祈安几人也是规规矩矩地朝牌位行过礼,再插到香炉里。
江榭辞内心的那些触动远没有林祈安她们几人来得那么深,他的身份以及家世,早就逼促着他见过太多,这么一点点造化弄人委实撼不起来什么感觉。
可是到底他也是微微偏开头,用他那稍有改变的表情看着面前这几个少年人,一个个认认真真的行礼上香,然后轮到自己。
可是,无法否定的是,这种感觉其实不赖。
老伯静静地看着这些年轻人给牌位天上香火,没忍住,还是在一大把年纪,悄悄给眼睛里浸去一点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