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安几人冷静告辞,转身便要走。
“等一下——”几人转头,说不上什么意外不意外。
公主的神色有些扭曲,但瞧上去顺眼多了。
她向众人行了个不大规矩的礼:“还请各位帮一帮忙,本……我定不会亏待各位。”
这公主的身段可算是放低些了,看来他们那位驸马在她心里的重量远比他们下想象的更重。
几人面色不变,没说同意还是拒绝。
其实真的拒绝也不太实际,毕竟人家位高权重的,他们又在对方的地盘上,更何况拿别人的命去置气也实在没必要。
但架子还是要端一下的,这公主的态度很让人不爽,又不是她的仆从怎么的,还受她白眼做什么。
在公主略带慌张和紧张的眼神中,林祈安终于缓缓开口:“我只保证调理,但仔细些,也不是不能活到天命之年。”
公主一听,先是一愣,随后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哽咽:“你说的可是真的?只要能让他活下去,无论什么要求,本宫都可答应。”
林祈安见她这反应,略有些出神,这位公主表现的可比那位正主本人在乎得多。
“还请各位暂居公主府,我当以礼相待。”公主最后说。
几人交换了一下神色,最终勉强同意了。治病这个东西当然还是近身观察更加直接,住得远了,倒不方便。
这边事了,林祈安几人由公主府的人带去宿处。
旁经一片葱茏的竹林时,江榭辞的声音平淡响起:“他是什么病?”
林祈安有一瞬的哑然,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病,说是病,反而更像是一种既设的体质。
其他几人闻声望过来,江榭辞神情素淡地凝着她,继续说:“你方才的表情不对。”
林祈安怔愣片刻,随即打哈哈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些惊讶——惊讶他病情之重。”
她很快转回头,继续跟着引路的人走。这事牵扯过多,她不打算说给她们,至少也得等她自己弄明白了才行。
江榭辞没再言语,他眸光微滞,很快又慢慢收回,她在撒谎。
……
林祈安和季临的接触渐渐多起来了,她发现对方是个很随和的人,但这个词其实也不大准确,与其说是随和,其实更像是无所谓。这样也行,那样也可以,好像对万事都不大提得起兴趣。
观察许久,林祈安觉得对方心里定是藏了心事,因为林祈安从来没见过他笑,他对大家的态度都很平淡,只有面对公主的时候情绪会有所起伏,不过却是消极的。如果说对待他们,他能说是平淡,那么对待公主则是冷漠,甚至于说是厌恶。
不过后边知道一些事之后,林祈安觉得她也能理解。
原来这驸马才情都是极好的,科举也很顺利,那连位古板的太傅都对他青眼相待,收他做了学生。
所有人都知道他定会高中,然后一鸣惊人,从此平步青云,建功立业。那连位古板的太傅都对他青眼相待,收他做了学生。
当然,如果这样那就好了,但是上天就像看不得人顺遂一般。
季临被公主看上了。这于别人而言自然是一桩美谈,但对于心有鸿鹄之志的志士而言,无异于是噩耗,这意味着从此他将与仕途无门。
皇族是天下最尊贵的血脉,能看上你了,只会是你的殊荣。皇帝当然不会考虑别人的意愿,公主前去请求时,当即就下旨赐了婚。
这下,事已定局,无力回天。
约莫是公主也觉得有愧于对方,所以对待这位驸马也很是尽心,处处顺着他的意,觉得日久见人心。
但林祈安这几天看下来,觉得那位公主的想法大抵是要落空了,毕竟她没看出这位驸马面上有丝毫的动容,不管公主是温言软玉还是百般殷勤。
林祈安有幸撞见过一次,据下人们私下议论,这两位自成婚以来,还从来没有同房过,都是各住各的。
下人们都说,这驸马爷真是好运气,值得公主如此喜欢,这般不敬,公主也没有对他说过一次重话,同时也忿忿不平于驸马的不识好歹。
这些都是公主府的人,自然是站在公主那边,林祈安却觉得这样不太舒服。
简简单单就毁掉别人的毕生所求,最后再给些好脸色,就得就此不咎,然后千恩万谢吗?
好像在这么个地方也确实是这样,无法改变。林祈安也不知道那位公主又能维持这样多久,而不管怎么样,季临好像一直是那个接受方,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这几天,季临的病情好了许多,至少没再咳嗽得那么厉害了。
于是几人决定出去玩玩,正好林祈安想买几本书,她希望能找到些关于她体质的一些答案。
本来瞿尚读书很多,问他准没错,但瞿尚背地下是怎么的,林祈安也有些数,心眼子可不少,问他,保不准会被他察觉到什么。
所以林祈安只能偷偷地自己找。
其他人都在饭馆里等她,林祈安一个人来到书肆找书。
书郎见有客来,便笑着接待到:“客人有什么需要的吗?”
林祈安走上前,下意识压低声音:“把你们这里有关修真界所有稀奇古怪的书都给我。”
那书郎乍见她这反应,还以为是什么不登大雅之堂的书,听她后边这些话,不免得笑了声:“客人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这些书也很受人喜欢呢。”
林祈安又一瞬的尴尬,随即又放松下来,笑道:“那再好不过了,记得我要全部尤其是那种有关古怪体质的,不要落下。”
书郎欣然应允。
林祈安同意对方的送□□后,又揣了几本放身上打算先看着。
走出书肆的大门,林祈安又被外边的人群一惊。她往那边望了眼,不知道那边在做什么活动,这边挤满了人。
林祈安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避过人,往饭馆那边去。
但人确实是太多了,一个不察,林祈安后背被人用力一撞,陡然怀里抱着的一本书便脱手飞落到地上。
她正预备去捡,下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覆到那本书上。
一个着蓝色衣袍的男子将它捡了起来,他身上的蓝色像是雨过天青的那种薄蓝,和他周身温文尔雅的气质相得益彰。
林祈安不由得抬头,继而猝不及防地对上他那一双温和而清雅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