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嵩将包好的字画递给她,林祈安犹豫一会儿,道:“你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资助你。”
反正她钱也多,拿出去的那一点简直能忽略不计,更何况她确实挺欣赏他的才华的。
事未定局,再拼一把又何妨。
高嵩听到这话,明显愣住了,许久才道:“为何呢?”
林祈安弯了弯眼睛,笑道:“我在想我能不能当回伯乐,你应当不是完全无意此路了吧。”
能写出那样的诗来,她不觉得对方是甘愿于此的人,一时失意,不意味着一蹶不振。
高嵩缓缓眨了下眼睛,躬身行礼:“多谢,我定不会负你期许。”
林祈安摆摆手:“竭力而为就是了,不必非争一个结果,主要是我乐意而已。”
出门一趟,没想到还能帮助一个人来,林祈安有些心满意足起来。
她将字画抱了一个满怀,与江榭辞原路折返。
江榭辞顺手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淡声道:“你还挺善良的。”
林祈安听出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别样的意味,她定定地看了江榭辞几眼,却没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她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林祈安懒得去深究,就只当成赞美。
点过头,她往江榭辞怀里放了个小布袋子,道:“善良的我请你吃糖,不让你白拿东西。”
江榭辞瞥了她一眼,偏过头,不语。
林祈安突然觉得他还怪有意思的,一个反派受到别人的好意竟然会不好意思。
不知不觉间,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正在慢慢对周围的人人不断改观然后重新认识。
林祈安搭话道:“你觉得高嵩怎么样?”
告别之前,她们互换了姓名。
江榭辞目光直视前方,答道:“不怎么样。”
“说起来你不信,他给我的感觉就很像暂困浅滩的落魄书生,”林祈安乐观地继续说,“我有预感,他将来肯定会一鸣惊人的。”
江榭辞只是微微点头以做回应。
林祈安也不在意,接着道:“我真的很好奇那画上的女子是谁,应当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
此事像一个插曲揭过后就没有然后了,几人待过几天便又开始赶起了路。
他们一路慢悠悠地往前赶,也没什么目的,哪处有诡事怪谈就往哪边走,时间也这样慢悠悠地往前面流逝着,转眼又是一年的七月。
这几个月一过,大家一起出生入死的,彼此也更加熟悉了。
林祈安有些不虞地瞥了眼旁边的江榭辞一眼,想起前几天因为他的无意之举而导致的一系列麻烦,她就觉得头疼。那几天的经历简直比杀妖捉鬼还要累人。
江榭辞喂了自己一口茶,神色淡然道:“别这样看我,错不在我,我无意于此。”
林祈安无奈移开眼,趴在桌子上,丧丧的,确实不是他的错,但是,“你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当然,这也只是发发牢骚,只不过是因为她受的牵连是最多的。
这件事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几人受委托去诛杀一个专门吸食女子精气的妖怪。来到地方后,刚巧就见那妖怪准备对一个女子动手。
江榭辞最快反应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成功从妖怪口下救出了一个官家小姐来,这无可厚非,甚至值得表扬。
但怪就怪在那官家小姐对江榭辞一见钟情了,林祈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吊桥效应作祟,反正那小姐就是扬言此生非他不嫁了。
这本身就不该关林祈安什么事,她甚至还乐得看乐子,但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不知道那小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依据,莫名其妙就把她当成了假想情敌。再然后她每天的生活就是面对她各种的冷嘲热讽和各色旁敲侧击的挖苦。
偏偏妖怪被重击后遁地逃走了,也就是说战线被再次拉长了,于是她想逃又逃不了。
最后林祈安因此得以充分见识到那位小姐的各种手段。
虽然很多都不触及到原则问题,但就是各种骚扰,搞得林祈安苦不堪言,把嘴皮子都快说烂了,那小姐还觉得自己在狡辩,然后更加唾弃,认为林祈安惺惺作态,辜负了她那江公子的一片深情。
林祈安实在想不通这小姐的小脑瓜到底怎么想的。
她不禁又想起了那几天被她支配的恐惧,一出门不仅能和对方趾高气扬的脸来个面对面,还能迎接对方尖酸刻薄的语言攻击。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位小姐再过几年回想起来这段经历,会不会觉得尴尬呢?
林祈安叹了口气,歪到了旁边风兮摇的肩上。
她突然提议道:“下次你再救人的时候把脸遮遮吧。”
但凡丑一点都不至于被一见钟情。
瞿尚听到这话,笑得不行,扇子摇的“哗啦啦”响。
林祈安不经回想,最后她们是怎么解决的呢。
大抵是江榭辞最后也烦了,当着那小姐的面,放出一群赤蝶,直直地从她脸侧擦过去,然后轰飞了她后边的一棵参天的大树。
那小姐当场被吓得瘫倒在地,这还不成,她还收获了对方跟冰碴子似的一记眼神以及一句不耐烦的“你烦不烦”,作为结束。
林祈安猜那位小姐的少女爱慕瞬间碎成渣了吧。这个法子虽然缺德,但实在好用。
官家小姐果然不再缠着她们了,甚至收到了对方一见到她们就绕步而行,这样的意想不到的效果。
后边林祈安就有些怨怼江榭辞为什么不一早就用这个法子,也好免了她原来受到的那些苦。
不过这一茬抱怨抱怨也就过了。一个还不赖的消息是,风兮摇提议她们在此地过完七夕再往前走。
如此一来,林祈安也总算能从前几天的折磨事里缓过些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