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祈安这下也不想问她的目的了,直接道:“立刻解了。”
见她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柳妖小声辩解:“我只是觉得有趣。”
林祈安冷笑:“巧了,我打你一顿应该也挺有趣的,你要试试吗?”
这下,柳妖不说话了,许久,她犹豫开口:“我动不了,解不开……”
随即,她手臂处的赤蝶开开心心的飞到江榭辞的手指上,长长的凤尾随着翅膀愉悦地扇动。
江榭辞视线很轻地掠过她,漠然道:“可以了。”
小柳妖化成人也没多久,心智还懵懂而稚嫩,被两人一个凶一个冷的对待,一时有些委屈。
她飞快的掐了个法术,继而怏怏然地提醒:“好了,但是要等一会儿。”
话音刚落,赤蝶就又飞扑回去把她绑了起来。
等法术失效的间隙,林祈安又问她:“秀娘丈夫那个样子是你搞得鬼?”
柳妖像是受到很大污蔑一般,慌忙解释:“不是我!我是给他下过了个梦,全然不会让他变成那样的……”
林祈安见她这着急忙慌自证的模样,也不认为就一定是她,但嘴上还是说:“朋友,你现在呢,可没有信用可言。”
柳妖沮丧落肩,没再言语了。
没过一会儿,风兮摇就先醒了,林祈安上前去扶她,正待说话,可一对上风兮摇的眼睛,她就哑了声,一句话也吐不出来了。
那是什么样的眼睛啊,里面充斥着不堪负重的疲惫,以及暮气沉沉的灰败,好像再不会比此时更难过了,像坠入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压迫着人的每一寸,连呼吸都是滞塞。
林祈安连带着也有些难受了,她大概知道风兮摇梦到了什么,也正因为知道,她才明白所有的安慰都是那么苍白无力的。
一家人无故被屠,她侥幸存活,亲眼目睹满门是如何的死寂,亲眼看见鲜血是怎样汇成小洼的,到最后竟连凶手也找不到,而这样,你又让人如何去安慰呢?
叫她放下?叫她不要耿耿于怀?叫她往前看?可世间有哪一个人有这样的立场。
林祈安有些无措,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江榭辞没什么情绪地瞟了林祈安一眼,才对风兮摇简单解释了下现在的状况。
风兮摇少见的失神,只是点头也不说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紧随风兮摇醒来的瞿尚也难见了平时的嘻嘻哈哈,垂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看来这次的梦唤醒了不少的前尘往事,搞得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
再讨论下去也没意义,林祈安僵硬地冲大家一笑:“太晚了,我都困了,不如我们今晚先休息,明日再议?”
瞿尚点过头,扭头就走了,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情去跟她们演戏了,只觉得异常烦躁。
这边风兮摇像是终于回过了些神,她看了眼地上的姑娘,道:“这姑娘今夜我守着吧。”
林祈安还想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这确实是最好的法子了,江榭辞和瞿尚他们是男子,也不合适,而她手无缚鸡之力,守不守得住都不好说,所以只有风兮摇是最合适的。
风兮摇将人抗到肩上,那柳妖本来想反抗几下的,可却被一个人瞪回去了。
林祈安有些忿忿地睨她,今晚要不是她添乱,还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见风兮摇抗着人就告辞要走了,林祈安忙叫住她:“摇姐姐,你等一下。”
说着,林祈安便伸进了袖子里,像在找什么东西,转瞬她就掏出一个装着满满当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小布袋子。
走到她身前,边往她腰间系袋子边跟她解释:“今天赶集,买了些糖,我尝过,很甜,想分给你也尝一尝。”
说完,她退后几步和她拉开几步距离,朝她笑了笑,带着几分不可查的小心翼翼,道:“那,摇姐姐晚安。”
风兮摇抿抿唇,过了好久才说了句谢谢。
林祈安目送完风兮摇离开,一转头就对上了江榭辞的目光,后者正直直盯这她。
看不懂他这眼神是个什么意思,林祈安索性不管了,象征性的地问了句:“你也要吗?”
她对江榭辞他们态度就随便多了,毕竟她可没空去关注很多人。
谁知江榭辞回了个“嗯”。
嗯?林祈安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和他再次对视后才最终确认,没法,她又往袖子里掏出几颗糖,放到他的手心:“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了,都给你了。”
给完了糖,林祈安又想起什么,脸色郑重起来:“今日上午,你救了我一次,我向你道一声谢,谢谢你。”
因为任务上的事,林祈安确实对他很有些成见,但一码归一码,人家确实帮了她,不管什么原因都该道个谢。
“这个糖算不上谢礼,你要是有起他需要的,可以告诉我,凡不背伦理道德的,我可以做的都可以。”
江榭辞本就看不上什么报恩不报恩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况且他又刚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于是他微不可闻的哼了声,道:“暂且欠着吧。”
林祈安一时拿不准他的意思,最后也只是道:“那好,你可以想好后再告诉我,我也先走了。”
但她刚迈出去一步,才惊觉想起了被遗忘的事:“对了,秀娘丈夫呢?!”
“已经回去了。”江榭辞指间又不知道从哪冒出的赤蝶,翅翼扇啊扇。
林祈安不自禁地多看了几眼那小玩意,心想:还怪有用的。
这下林祈安是真走了,江榭辞如晦的视线落到她的背影上,有些发怔。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发现月色出乎意料的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