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挽诚歪头,也不知道在乐什么:“记得梦到我,我也会梦到你的。”
“你好烦啊。”沈翎羽一口把粥喝完。
“那你要早点习惯啊,说好日久生情的。”南挽诚接过碗,起身去厨房,“床上是你的衣服,我昨天帮你擦身降温时脱的。”
沈翎羽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的衣服不是自己的,动作僵住,掀开被子……
还好,内裤还在。
而他自己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放在被子上,沈翎羽叹了口气,把衣服换上。
等他走进客厅时,南挽诚已经把碗洗好了,手撑在中岛上,低领的睡衣口摇摇晃晃,蝶尾深入其中,他揶揄道:“这位小朋友,要留下来吃晚饭吗?”
沈翎羽张张嘴,想起刚刚看到的手机上刷屏的消息和未接电话,说:“不了。”
“好吧。”南挽诚露出遗憾的表情,“手机的静音是我开的,怕影响你休息,不知道有没有耽误正事。”都流泪了,让我关掉,还抱着我的手臂让我别走,求我带你回家,求我抱你。
“嗯,没事。”沈翎羽在玄关换好鞋,打开门,沉默了几秒,“谢谢。”
南挽诚笑了笑:“不用谢谢我,我等你爱我呢。”
沈翎羽站在门口,无奈扯了扯嘴角:“那可能要很久。”
南挽诚从屋内探出脑袋,眼眸澄澈带着轻快而意气的笑,跟纯情的高中生一样认真:“那我就等很久很久,因为你说有可能嘛。”
“我会泡到你哟。”
沈翎羽不敢看他的眼睛了,用蝴蝶纹身的眼睛代替社交时需要对视的礼仪。
“如果心情不好,可以来我这里,我做饭给你吃,吃到美食,心情会好很多。”南挽诚的视线依然停留在他的眼睛上。
但吃药会偶尔失去味觉,沈翎羽莫名觉得遗憾。
“自我感动。”
说完,沈翎羽就进了电梯,无情地将南挽诚关在的电梯门外,而他选的楼层也不是9,而是1。
打开微信,铺天盖地的责骂和问罪刺进了眼睛。
沈翎羽第一反应不是像往常一样去顺从沈培泽的情绪,而是担心南挽诚是否看到了这些,看到了这些见不得光的阴暗面,如同白布触碰了黑颜料,留下的印迹不可消除。
并非想给他留下好印象,南挽诚离开是自己求之不得的事,就是,觉得,不想把这些展现出来。
沈翎羽不免开始怀念普通心理医生的冷漠,至少比窒息的“关心”好受。
在他记忆之中,这是鲜少有如此明确想要逃避血缘的想法。
或许正如南挽诚所说的,血缘代表不了什么,情感才是影响亲密程度的唯一因素,如果没有爱,那何谈亲密?如若社会并没有把他们绑在一起,如若没人给一个婴儿灌输几十年的血缘大于天的概念,那么人还会和一个跟自己性格、习惯、思想完全不和的人生活在一起吗?
不会。
世间尔虞我诈太多,为了整体的和谐与发展,于是社会发明了“亲人”“家庭”这个词,强行灌输一个基础认知上的规则,将一群不合适的陌生人用“血缘”的锁链捆绑在一起,打造出一个虚假的避风港,在基础规则的束缚下不断扩大个人的权利与包容性,说到底不过是互相自欺欺人的把戏。
而他现在所处的,是一个失败的束缚。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沈翎羽走出空调制造的麻痹感官的暖气,进入清醒的冬日。
一口白气呼出,自由飘散在冷空气之中,他感觉自己躺在腐朽的棺材之中,进行了一次鲜活的呼吸。
嗡嗡——
许辽发来了消息。
【许辽:我要开始今天的咨询了,你别装没看见】
【沈翎羽:嗯】
【许辽:最近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吗?】
叮铃铃——
路边树上的风铃轻盈摇曳着呼吸。
沈翎羽盯着看了一会儿,低头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那边许辽半天没收到消息,因为沈翎羽平时都是干脆地回答“没”,正纳闷,准备引导时突然收到让他更觉惊奇的回复。
【沈翎羽:有】
紧接着还有。
【沈翎羽:遇到了一个新奇的人,很漂亮】
这是他第一次在咨询中连发多条消息。
【沈翎羽:他说,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