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原喝了一口米酒,语气酸酸的拒绝道:“我区区一个导游,哪敢和张教授一样大口吃肉,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已经很荣幸了。”
向天歌连忙谄媚跟上:“那我就更不配了。”
白娇见状,只得默默地放下蠢蠢欲动的筷子,以示立场。
白子原并不在乎这些,心思本来也不是吃饭。
穆贵春似乎对于他这个村子父亲很是畏惧。村长肯定掌握着不少关于长寿村的秘密。趁双方还没有撕破脸,表面恭敬的时候,他要抓紧时间,最大化地从这个人身上获取线索。
“村长在任多久了?”
村长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下:“约莫着得有十年了。那时候老村长病重,将责任寄托到了我的手里。我这些年可不敢怠慢啊,日日夜夜都为村子奔波。”
十年,正好是照片下标记的时间。村长难道和他们一样,那阵子刚来到村子里?可是没道理他一个外乡人,一来就能当上村长。
白子原随意地借用张齐明的由头抛出话题:“张教授,您不是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村里人去世后要葬在木塔下方么?一村之长在座,正是了解这一习俗的好时机。现有荻族人的风俗研究中,还从未见过这么新颖的角度吧?”
“嗯?嗯,是。”张齐明含糊不清地回答着,嘴里塞得满满的都是肉,眼神还不由自主地瞥向桌子。
“呵呵,原来张教授对这件事感兴趣啊。怪不得考察团来的路上,还特意进去看看。”
“路过而已,没看到什么新奇的。”白子原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头上的筷子,“岁神保佑,若不是我们进木塔中瞧上一瞧,兴许今日就吃不上您这顿饭了。”
看来,村里果然知道了他们在木塔附近发生了什么,只是出于某种目的按下不表。
村长貌似也不是很在意此事,对那辆坠亡的车和人只字不提,只是呵呵一笑,慢条斯理地为他们讲了一个故事。
传闻在很早的时候,在山上有一个妖怪。它成精之后从山上下来,化形为一个漂亮的盲女,装作落难而在村里专门吸取男人的精气,为害一方,不知造成多少家庭妻离子散。
一位高僧经过见此惨状,大发慈悲,拯救世人,打败妖怪。受重伤的妖怪重重落在长寿村的旁边,尾部蜷缩形成了山,头则下落成了洼地,腰部立了锁妖塔,将其永生永世镇于塔下,这便是锁妖塔的由来。
由于妖怪沉眠在那里,为了防止它再次醒来,高僧告诫村里人要用长寿村的阴德去镇压它的头颅,那里便渐渐形成了祖坟地。
这颇为俗套的民间故事简直张口就来。白子原并不相信这个故事所解释的行为百分百还原现实。但人的潜意识或者随意编造的故事,往往基于真相。
化成美丽盲女的妖怪,一位慈悲善良的高僧,村里妻离子散的男人。
镇邪的锁妖塔和祖坟地。
白子原率先放下了筷子,思索着故事中的其中几个关键词,右手随意地搭在木凳旁边,竟摸到了一块凹凸不平的地方。旁人如果意外触碰到此处,可能多半会以为是椅子本身毛糙的做工问题。
但他并不会放过这些细节。
趁着自己的位置正处于村长视线的盲区,白子原缓缓地将整个木凳摸索了一圈。
同样手感的地方一共有四处,分别在前面两根凳腿的前方,以及凳面的两侧。
换句话说,这四个奇怪的地方,分别在人正常姿态下两腿的后方,和腰的两侧。
为了再次确认,白子原又顺手摸了摸旁边向天歌的椅子,的确是同样的款式。
没想到这把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凳子,竟暗藏玄机。
白子原迅速回想了一圈脑内存留的各种冷兵器时代机关,大概猜测可能会弹出什么东西,将他们捆绑在座位上。
他早就注意到,大部分时候村长都是把左手放在桌子下方。
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离席,同时又让村长来不及按下机关的开关?
就在他思索对策时,门外忽然传来了闹哄哄的声响。嘈杂声由远及近,逐渐闹到了他们的房门前。
“不行,你不能进去!”
屋门忽然就被大力推开了,一伙人踉跄着扑了进来。
“荒唐!这是什么样子!穆贵春,你到底在干什么?”村长猛地一撂筷子,拍在竹桌子上发出震天的响动。
“爹,不是我,是这个疯子……”穆贵春百口莫辩。
只见有一个衣衫褴褛格外邋遢的人在众人中非常乍眼。正是那个在路上始终纠缠着金恩琪的疯男人。
他的位置正好在风口上,身上挥之不去的酸臭味很快就弥漫整个屋子。
男人紧盯着金恩琪:“娇娇,这里危险,快跟我离开!”
金恩琪赶紧甩锅给白娇:“白娇,他在找你呢!他是你爸!”
她非常认定这个人是来纠缠白娇的。她的个人任务中完全不涉及到“父亲”的戏份。肯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手脚,搞得这个男人认错了女儿!
“我的爸爸?”白娇愣了愣,没有昨天那么激烈地否认,似乎陷入了纠结和思考,“难道真的和我那个匪夷所思的任务有关……”